“意料之中。”杨焊清面对火急火燎来汇报的余将军,表情淡然。
余将军如同木雕般愣在原地。
杨焊清见他这般模样,倒觉得好笑:“你很惊讶?”
余将军缓过神来,连连摇头:“不是,末将只是钦佩参议如此机智过人。”
“你可以退下了。”杨焊清坐在案台前,望着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的余将军,神色淡然。
“是。”余将军乖乖退下。
杨焊清想:借刀杀人罢了,就那些掺了沙子的粮食,毁了便毁了吧。
“参议,主帅递信来了。”传令兵进入。
杨焊清刚要接过去,又听一声:“参议,玉国那边回信了。”
杨焊清接过主帅的信便扔在一旁,接过另一封信,回答:“你们在营帐外待命。”
两声“是”。
拆开信封,杨焊清微微一笑:果然,玉国那七皇子就是经不住诱惑。
很快,我枳军便会吃上最好的粮食。
杨焊清又拆开主帅寄来的信,他如同看傻子般看着那封信,信中,主帅还在责备他为何没有保护好粮食,殊不知,他早已找好了退路。
杨焊清将那两封信的回信全部写好,用蜡密封起来,冲着营帐之外:“传令兵。”
“参议。”传令兵进入。
杨焊清将信交给他们。
帷幄之中,虞弓收到了杨焊清的信,他拆开信封,带着急躁。粮食被毁了,阵前枳军岂不是如临水火?
他快速扫视着信中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手指松了松,信纸从他指尖飘落,他如同恍然般笑了几下:这家伙竟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突然,他的脸又阴下来:到底他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竟敢擅作主张向玉国借粮,还许诺几座许国之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小小的参议,也敢站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别忘了,你的官职还是我提拔的!
参议,苍蝇还差不多!
虞弓竟没料到,他身为主帅只不过是对军事有所忽略,却有人拿着他的权利办事还不提前告诉他。
忽然,虞弓袖中的珍珠项链滑了出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便水灵灵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虞弓下意识去捡,却顿了一顿,仿佛是理智将他拉回,他竟在中途缩回了手,任由那珍珠项链躺在地上。
虞弓提笔欲回信,却写不下一个字。
杨焊清来信中写得很明确,他想“假途灭虢”,这是一个典故,大致就是:先骗后灭。
杨焊清以虞弓的名义承诺玉国,实则只是一场骗局,待枳国拿下许国再与荣国开战,如若最终荣国胜利,那枳国便会沦为阶下囚,没有兑现承诺的必要;如若最终枳国胜利,那枳国直接打下玉国,统一天下,也没有兑现承诺的必要。
虞弓没什么要问的,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气就气在,杨焊清似乎没有把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若与杨焊清生出嫌隙,君臣不睦,不利于战局。他这点儿道理还是明白的。
最终他写下两个字“随你”,可他越盯着这两个字看,便越觉得窝囊,他三两下撕碎了那张纸,并随手撒了出去。
纸片飞扬,上边的墨迹拼成两个窝囊的字眼:“随你”。
虞弓低头望着身上的玄色征袍,那鲜艳的颜色仿佛在低语着他的没用。
他是太子,是枳国的储君,是威名赫赫的克许大将军,可他似乎连一个参议也不如,捏死杨焊清对于他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那并不能证明什么。
杨焊清不论身材样貌都是上乘,最主要的是,他懂得收买人心。
虞弓一想到他先前阿谀奉承的嘴脸,便觉得恶心,现在想来,虞弓其实也被他算计在内。
虞弓攥紧拳头,他可真是有气无处泄,他本以为那个杨焊清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可现在看来,那杨焊清似乎以为自己当个参议便翅膀硬了。
无意间,他瞥到地上那串洁白的珍珠项链,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他想着那白衣女子之时买,他为她痴狂,被她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可她却百般拒绝,那是他第一回认为:太子这个身份也并不是能得到一切。
少时,他的母妃常常告诉他,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时他真的以为,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他能当上太子全仰仗他母妃,他母妃想当皇太后,并且无数次教他“野心”,年少时的他并不知道太子意味着什么,便单纯地相信他母妃的话。
所以当他遇到他得不到的人的时候,他曾经所相信的一切,全部都破灭了。
他给她金银珠宝,给她真心,他愿意把一切都给她,可她都不曾用正眼瞧过他。
他有时候真觉得,她的心是用雪做的。
很纯净,也什么都装不下。
他对她心心念念太久太久,久到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喜欢她。
他捡起那串珍珠项链,紧皱眉头望着它那洁白的躯体,紧接着,他心头一狠,双手握住它的两端,将它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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