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过七日,云省咖啡山的晨雾仍带着几分春寒,氤氲不散。
村口的广播喇叭却在此时刺破了宁静,传出的不再是往常催促农事的沙哑提醒,而是一道清亮又略带生涩的年轻女声,信号稳定,带着数字时代的清晰质感。
“喂,听得见吗?乡亲们,早上好!这里是‘秦姐助农培训学校’的第一堂网络公开课。今天,我们不讲理论,就用咱们昭品账本的底层逻辑,来拆解一下本地高原土豆的滞销困局……”
声音属于一个刚毕业的返乡大学生,话语里有种初生牛犊的冲劲,却又条理分明。
沈昭岐正蹲在新栽的茶苗旁,用指甲掐掉多余的侧芽,听到这熟悉的逻辑拆解时,动作只微微一顿。
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他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好奇地起身张望,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划,调成静音,然后重新塞了回去。
风,已经自己学会了走路,而且走得比他想象的更稳、更快。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杭城国家级数据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如星海般闪烁,无数数据流汇聚成奔腾的光河。
林晚站在监控台前,神情专注,她带领的团队正实时监控着全国三十七个“共生模式”试点的所有数据链路。
“嘀——”一声尖锐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中央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
“组长,有异常!”一名技术员立刻报告,“一个注册在东部的资本集团,刚刚提交了‘昭品仿生链’的商标注册与核心技术专利申请。”
林晚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下残影。
她绕过层层防火墙,直接侵入对方的工商注册后台,股权结构图谱瞬间展开。
在那复杂的资本迷宫尽头,几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秦家旧部,那些曾经试图将整个体系据为己有的老面孔。
“他们想偷家!”技术员低声骂道。
林晚没有说话,她继续深挖,准备将整套证据链上报给周执。
可就在她即将点击发送时,屏幕上,顶尖知识产权局的官方数据库刷新了一条最新状态。
那份刚刚提交的专利申请,赫然被打上了“驳回”的红色印章。
驳回理由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该申请所涉核心技术逻辑,源自开源社区贡献,经判定属于公共知识资产,不具备商业专利申请所要求的新颖性与独创性。”
整个监控室安静了一瞬。
林晚盯着那行字,良久,紧绷的嘴角才缓缓松开,吐出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原来他早就把规则的后门给堵死了,用一把全世界都能用的钥匙。”
她随手将驳回页面的截图转发到内部核心群聊,附上了一句评语:“他们想抄作业,却发现答案从一开始就是开放给所有人的。”
首都,中羊乡村振兴工作调研会现场,气氛庄重。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来自新省的现场纪实视频。
画面里,一群肤色黝黑的红枣合作社社员,正围坐在一起,没有复杂的电子设备,每个人手里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投票器。
“关于今年出口欧陆的订单分配,同意方案一的,请举手!”合作社的理事长喊道。
社员们纷纷举手,每一次举手,旁边一个年轻人操作的笔记本电脑上,区块链浏览器就会同步生成一条不可篡改的加密记录。
简单,高效,且绝对透明。
视频播放完毕,主持人向台下的农户代表提问:“这套‘举手投票加区块链存证’的决策机制,它是否依赖于某个特定的企业或者个人来维持运转?”
那位饱经风霜的少数民族老农摇了摇头,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朴实地回答:“不靠哪个公司,也不靠哪个大老板。就靠我们自己记的这本,谁也改不了的电子账。”
全场响起了一阵低沉而有力的掌声。
会后,一位身居高位的领导走到周执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低声问道:“小周,这个模式的创始人,沈昭岐,最近在忙什么?”
周执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说法:“领导,他最近在教一个山里的孩子写日记。那孩子说,长大以后,想当一个‘不骗人的经纪人’。”
领导脚步一顿,咀嚼着这句话里的深意,片刻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引擎的轰鸣声在川西高原蜿蜒的公路上回响。
秦知语坐在越野车的后座,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壮丽而冷峻。
她此行的目的是考察本地牦牛乳的供应链整合。
这时,加密卫星电话响起,是林晚打来的。
“知语姐,青省那个牧区合作社遇到麻烦了,”林晚的声音有些急促,“他们想整体接入我们的冷链网络,但当地条件太差,连一个标准化的仓储中心都没有,我们的冷链车过去,连基本的净化和预冷程序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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