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光线略显昏暗。巨大的沙盘占据中央,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插满代表敌我态势的各色小旗。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皮革、墨汁和一种独属于顶尖武将的、如同实质般的沉重威压。
袁不屈背对着门口,站在沙盘前,身形挺拔如孤峰。他没有回头,仿佛进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空气。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更添压抑。
李玉湖被这无声的威压逼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骨子里的倔强瞬间被点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扫过帐内陈设——简单、冷硬、毫无装饰,除了必要的桌椅案几,便是兵器架和堆积如山的军报卷宗。
梅香眼疾手快,在李玉湖目光扫到袁不屈身后那张宽大、结实、铺着虎皮的帅椅时,她立刻心领神会,脚下梯云纵身法微动,身形如轻烟般滑到帅椅旁,双手稳稳抓住椅背——280体能爆发,那沉重的实木大椅在她手中如同无物。
“小姐,请坐!” 梅香声音清脆,动作利落地将帅椅稳稳地放在了袁不屈对面,距离不远不近,恰好隔着一张巨大的帅案。
李玉湖给了梅香一个赞许的眼神,二话不说,昂首挺胸,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中军大帐的主人!她甚至故意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袁不屈那依旧冰冷的背影。
沙平威跟进帐内,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圆,嘴巴微张,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他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眼神里充满了“嫂子牛逼!”的惊叹和看好戏的兴奋。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大哥的背影,嗯,好像更僵硬了?
袁不屈终于缓缓转过身。
那张阎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深邃如寒潭的眸子落在李玉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漠然。他的目光扫过那张被梅香搬到他正对面的帅椅,又落在李玉湖那副“这是我的地盘”的坐姿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冰冷。
“何事?”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两个字,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李玉湖被他这态度激得心头火起,她猛地一拍帅案!
“啪!”
声音清脆响亮,震得案上笔架都跳了一下!
“袁不屈!” 李玉湖豁然站起,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那双冰冷的眸子,声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锐气:
“我知道你娶我是为什么!”
她语速飞快,字字清晰,如同连珠炮般砸向袁不屈:
“旧婚约、壮媳妇、打李家的脸!三样凑一块儿,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我李玉湖这个人,你娶的是个名分!是个能堵住你‘克妻’谣言的挡箭牌,是个能让你找回当年被我爹扫地出门场子的‘战利品’。”
她每说一句,袁不屈那冰冷的眸子深处,就仿佛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但表面依旧平静无波。
李玉湖越说越气,声音拔高:
“所以,你让李成那老匹夫在府门前给我下马威?给我难堪?想让我知道进了你袁府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想让我尝尝你当年受过的滋味?是不是?”
她猛地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怒火:
“袁不屈,你听着。当年打你脸的是我爹李全海,不是我李玉湖,我李玉湖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打要骂要算账,冲我爹去,冲我来也行,我李玉湖敢作敢当!绝不皱一下眉头!”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怒火陡然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决绝的光芒取代,她再次猛地俯身,双手撑案,那张明艳英气的脸几乎要凑到袁不屈那张冰冷的阎王脸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袁不屈的心上:
“你要想摆脱‘克妻’的恶名,你要想真正找回场子!光靠折辱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算什么英雄?”
“有本事——”
李玉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星辰:
“带上我!”
“我们一起!”
“上阵杀敌!”
“驱除鞑虏!”
“用真正的军功,用敌人的血,来洗刷你身上的污名。来证明你袁不屈——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真英雄,而不是只会窝里横、拿女人撒气的懦夫!”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帐!
沙平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嫂子她竟然敢骂大哥是懦夫?我的天!这这这……太刺激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看向李玉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袁不屈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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