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仙宫,金碧辉煌,仙气缭绕。
王母娘娘端坐于凤椅之上,凤目微垂,正听着仙官禀报天庭事务。她仪态雍容,不怒自威,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近些时日,她发现七公主和八公主下凡的次数明显增多。虽然每次她们都打着“奉旨体察凡情”、“巡视华山圣母宫”的旗号,理由冠冕堂皇,但王母心中总有一丝隐忧。她经历过太多,深知“思凡”二字对天庭仙子的诱惑与危害。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女儿,步了织女的后尘。
然而,派去暗中观察的仙娥回报,两位公主在华山,确实只是与三圣母杨婵叙话、品茶、听故事。并无与凡人接触的迹象。王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思凡,女儿们想下凡散散心,与姐妹亲近,倒也无妨。
今日,两位公主刚从华山回来。王母敏锐地察觉到,她们的神色有些不对。
八公主小脸煞白,眼神还有些恍惚,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七公主虽然表面镇定,但眉宇间也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和后怕?她们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却少了往日的活泼雀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七,小八”王母放下手中的玉如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去华山,可有什么新鲜事?看你们神色……似乎有些疲惫?”
八公主抬起头,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带着哭腔:“母后!母后!太可怕了!我们今天看到狐妹姐姐生宝宝了!”
“生宝宝?”王母微微一怔。狐妹生产之事,她自然知晓,杨婵早已传讯报备过。但看女儿这反应……
“是啊,母后!”八公主用力点头,小脸皱成一团,“狐妹姐姐她叫得好惨好惨!浑身都在发抖!都变回狐狸样子了!尾巴乱甩!好痛好痛的样子!三姐用宝莲灯护着她!宝莲灯啊!七彩神光!可狐妹姐姐还是痛得死去活来!我看着都觉得好痛!呜呜呜……”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七公主也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补充道:“母后,那景象确实令人心悸。狐妹生产时痛苦万分,若非三姐及时用宝莲灯护持,后果不堪设想。孩儿从未想过,孕育生命,竟要经历如此酷刑般的痛苦。”
王母看着两个女儿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样子,心中了然。原来是目睹了狐妹分娩的惨烈景象,被吓到了。她心中既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这两个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仙露琼浆,何曾见过这等凡尘俗世、妖族血脉传承中最为原始也最为残酷的一面?
八公主瑶光抹了抹眼泪,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又带着一丝怯怯地看向王母:“母后那……那你当时生我和七姐的时候痛不痛啊?是不是也那么痛?”
王母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痛?她生七公主和八公主时痛吗?
作为三界至尊之一,执掌瑶池的女仙之首,她的生育方式,又岂是凡间女子或妖族可比?那是一种近乎“道”的演化。时间到了,仙胎成熟,自有天地灵气汇聚,仙光缭绕,如同云霞托举,两位公主便如同两朵最纯净的仙葩,自然而然地、毫无痛苦地从她腹中“飘”出,降临世间。整个过程,祥瑞万千,仙乐齐鸣,哪有半分痛苦可言?
但这等仙家秘事,又何必告诉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儿?让她们知道凡尘俗世、妖仙血脉传承的艰辛与不易,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让她们对“情爱”、“生育”这些事,多几分敬畏,少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母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那副雍容威严的神情,她端起仙露,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平静无波:
“凡间修士或妖族,修为越高,血脉越强,生产时便越是不易。天道平衡,欲得强大血脉,自然要承受相应劫难。稍有不慎,便是母子俱亡。”
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痛不痛,只是用平淡的语气,点明了凡尘和妖族生育的残酷真相。这既回答了女儿的问题,又不动声色地强化了她们对凡间苦难的认知。
八公主听得小脸更白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仿佛那痛苦会传染一般。七公主也抿紧了嘴唇,眼神更加复杂。
王母看着女儿们受惊的样子,心中微叹,放下玉盏,声音柔和了几分:“好了,莫要再想那些了。狐妹母女平安,便是幸事。你们今日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息吧。喝些安神的仙露,莫要胡思乱想。”
“是,母后。”两位公主齐声应道,声音都有些蔫蔫的。
王母又和她们聊了些体己话,问了些华山圣母宫的近况,杨婵和狐妹的身体如何,小玉是否乖巧可爱。两位公主渐渐放松下来,说起小玉粉雕玉琢的模样,八公主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些许笑容。
看着女儿们情绪稍缓,王母便让她们退下休息了。
待两位公主离开后,王母独自坐在凤椅之上,凤目微阖。殿内仙气氤氲,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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