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春光正好,四岁的黄蓉在桃林里追着蝴蝶玩累了,趴在唐缘膝头,听她讲那些苏小蕊“编”来的、新奇有趣的童话小故事。故事里总有温柔美丽的母亲。
小黄蓉听着听着,忽然抬起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她小声问:“姨姨,故事里都有娘亲…蓉儿的娘亲呢?”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唐缘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在竹轩下抚琴的黄药师。
琴声戛然而止。
黄药师沉默地起身,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无人能懂的痛楚与寂寥。他没有看唐缘,只是对黄蓉伸出手,声音低沉:“蓉儿,过来。”
他牵着黄蓉的小手,一言不发,向着桃林深处走去。那是岛上的禁区之一,连苏小蕊都从未踏足过。
唐缘和苏小蕊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那父女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繁茂的桃花之后,心中都明白他们去了哪里——冯蘅的安眠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黄药师才抱着哭得眼睛红肿、上气不接下气的黄蓉回来。小丫头趴在父亲肩头,还在不住地抽噎,小身子一颤一颤,可怜极了。
黄药师将黄蓉轻轻放在竹轩下的软垫上,自己则坐在一旁,望着海面,侧脸线条紧绷,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靠近的哀伤与孤寂。
黄蓉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哭声,她吸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问:“爹爹,蓉儿是不是…是个没有娘亲的小孩?”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入了黄药师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他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不是。蓉儿有爹爹。爹爹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我想娘亲。”黄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怯生生地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爹爹,我明天能去找姨姨说说话吗?姨姨讲的故事好听,她身上香香的,像娘亲…”
黄药师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小脸和满是依赖与渴求的眼神,又想起这两年来,唐缘对蓉儿细致入微的照顾、那份发自内心的慈爱,以及她从未逾矩、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恭敬…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海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沉,几乎融在海风里:“去吧。”
这一刻,他坚固的心防,因女儿最纯粹的悲伤和渴望,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默许了唐缘,以一种“类似母亲”的温柔形象,更深入地走进黄蓉的生活,也间接地,靠近了他那片冰封的情感世界。
第二天,黄蓉果然早早地就跑来了小院,眼睛还有些肿,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扑进了正在晾晒衣物的唐缘怀里。
“姨姨!”
唐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蹲下身,轻轻抱住她,用指尖拂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蓉儿怎么了?眼睛怎么肿肿的?谁欺负我们蓉儿了?”
黄蓉把小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闷闷地说:“想娘亲…”
唐缘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春水,她轻轻拍着黄蓉的背,没有多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柔声道:“那姨姨今天给蓉儿讲一个特别好玩的故事,好不好?讲一个勇敢的小仙子,战胜乌云,找到彩虹宝藏的故事…”
她抱着黄蓉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开始轻声讲述。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苏小蕊在一旁安静地练字,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知道,经过昨日那一场心坟前的悲伤洗礼,唐缘在黄蓉心中的地位,以及在黄药师眼中的“价值”,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被默许的邻居”,而是成为了黄蓉情感世界的一个重要寄托,一个黄药师无法拒绝的、能给予女儿母性慰藉的存在。
黄药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下,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院中那幅温馨的画面。看着女儿在唐缘怀里逐渐舒展的眉头和偶尔露出的笑容,他深邃的眼眸中,冰冷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痛楚,有对女儿深沉的爱与怜惜,也有对唐缘那份恰到好处的温柔与分寸感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与依赖?
他依旧没有走近,但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守护着这份短暂宁静的沉默雕像。
海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一场粉色的雪,轻柔地覆盖了过往的伤痕,也悄然孕育着新的可能。
苏小蕊知道,攻略东邪黄药师最难的那道关卡——关于冯蘅的心结,虽然远未解开,但通往他内心的路,已经因为黄蓉的眼泪和唐缘的温柔,而被悄然叩开了一丝缝隙。
日子在桃花岛上继续流淌,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涌动着微妙的情感变化。
黄蓉对唐缘的依赖与日俱增。她几乎将唐缘当成了半个母亲,睡前故事要唐缘讲,梳头要唐缘梳,受了委屈第一个扑进唐缘怀里求安慰。唐缘也将满腔的柔情倾注在这个失去生母的孩子身上,照顾得无微不至,眼神里的慈爱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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