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一个纪元?一千年?一百年?还是十年?都不对。那时的情景 ——
少年走过一片龟裂的土地,烈日将泥土晒得通红,这片土地仿佛延伸到了时间的尽头。不过,地面上突兀地立着一些白色尖石,直刺天空;周围的灌木也从棕褐色渐渐变成了红色。
偶尔会有小动物匆匆跑过,却被他扔出的石头砸中,随后被他用没什么牙的嘴啃食。有时,远处地平线会出现体型庞大的生物,他便用剑挖个坑,蜷缩在里面躲着。
他的皮肤从褐色变成了深红色,几乎每一寸都布满了水泡。尽管用衬衫裹着头,可每次碰到头皮,指尖都会沾到湿漉漉的脓液。
他感觉自己走得飞快,可眼前的景象除了偶尔出现的灌木、小动物、怪物,或是隐藏的水洼,几乎没什么变化。每次不小心踩到水洼,他都会跪下来,尽可能把身体浸进去,大口喝水 —— 水流进喉咙时,泥沙会刮过牙齿。之后,他会把用布层层包裹的背包和剑鞘(剑松松地插在背包带子之间)装满水。
他继续踉跄前行。有时,一些他认识的人会和他同行。
他的叔叔和婶婶。其中一人躺在地上,身边有只狗在哀嚎。
一个小男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焦虑,始终满是恐惧,最后像风里的烟一样消失了。
他最好的朋友。少年和他并肩走着,朋友周身笼罩在阴影里。有时阴影会散开,能看到朋友的脸:或是为某个没说出口的笑话发笑,或是因某个蠢事尴尬。有时阴影散开,露出的却是布满脓疱、毫无生气的眼睛。每当看到后者,少年总会不自觉地让珍贵的泪水滑落 —— 顺着满是水泡的脸颊流下,再被舌头舔掉。
一个穿着红色鳞甲的卫兵。卫兵在后面追,少年拼命奔跑,直到卫兵消失在视线里。
一圈男人和女人。他们都满脸恐惧,少年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
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女人。她曾是他的朋友,如今却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一只手紧攥着沾满血的长矛。
他的弟弟妹妹。他们没有走过来,只是一同出现,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盯着他。他远远地绕开了 —— 现在的他,身份已经暴露,身上带着印记,待在他们身边只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他的亲生父母。那两个熟悉的幽灵,既温柔又充满恨意,既让人安心又带来痛苦。他们像山顶的暴风雨一样变幻莫测,让人同样畏惧。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听不真切,可这一次,他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的未来,” 他们说,“就是成为我们。”
他的养母 —— 那个把他养大、教他如何做人的人。在某些方面,他其实怕她。她很强大,若是想,甚至能毁掉这个世界。可他知道,她还不够强大。他想不起上一次对她说 “我爱你” 是什么时候,唯一的安慰是,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脖颈上那道致命的伤口,像一抹深红色的笑。
他继续踉跄前行,朝着某个既定的未来走去,朝着 ——
—— 我走来。我曾经就是他,不是吗?或者…… 等等,这事儿也不一定,对吧?我真的是他吗?还是说,我其实是 ——
顾问遵照命令行事。他的使命,就是为了主人的最大利益行动。他找到了一个职位 —— 虽在他人之下,却稳稳地守着这个位置,默默在地上刻下痕迹,只为让当下能朝着更好的未来发展。他渴望那样的未来,渴望改变,朝着 ——
—— 我走来。不…… 不可能是这样的,对吧?或许我其实是 ——
骑士守护着她的使命。这是她长期坚守正义、履行职责换来的归宿。有人或许会说,这份职责太沉重、太漫长。可她的君主值得她倾尽所有去敬仰,值得她追随,因此她守护的对象也值得她拼尽全力去保护 —— 即便那女孩是个调皮鬼。另一方面,她自己的家人在另一种意义上也同样重要。为君主效力,也是在为家人着想,可家人的抱怨往往也切中要害。没错,她正朝着 ——
—— 我走来。我曾经是她吗?还是说,我其实是 ——
农夫默默地照料着自己的土地。从很多方面来说,这是件残酷又徒劳的事:植物靠着水、土壤和血生长,绽放出鲜红艳丽的花朵,叶脉轻轻搏动。可他种植它们,是为了养活自己、缴纳赋税、接济他人;随后,“疼痛” 会将他的土地撕裂,而他只能重新开始。这样的循环是他与生俱来的宿命,他只能像祖辈那样接受。可孤独是件残忍的事,他不禁想,就算是最愚钝的 “蜥蜴血脉”,是否也在朝着 ——
—— 我努力?我曾经那么闷闷不乐、满心不满吗?还是说,我其实是 ——
被排挤的人找到了容身之所。这样的地方从来不多 —— 尤其是对她这样的 “血脉异常者” 而言。她的存在本身,就是 “神明血脉” 被滥用的证明:两个人因欲望而背弃了责任。这样的生命本不该存在,可她却真实地活在世上,身上带着那段无情结合留下的伤疤。在本该像常人一样的地方,她却显得格格不入。可在怪物们怪异的眼中,就连她这样畸形的生物,也能找到一席之地。或许在这里,她终于能朝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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