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三十四年的深秋,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暮气之中。七十四岁的慈禧太后虽然依旧把持朝政,但健康状况日益恶化。最令她恐惧的不是身体的衰败,而是那些夜夜造访的噩梦——尤其是关于布扬古的梦。
十月初的一夜,慈禧又在养心殿的龙榻上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她分明梦见布扬古——那个百年前被努尔哈赤缢死的叶赫贝勒,就站在她的榻前,脖颈上还套着那根致命的绳索。
“叶赫那拉家的女儿...”梦中的布扬古声音沙哑如锉刀刮骨,“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
慈禧在梦中颤抖着回答:“先祖...我不敢忘...我已经让爱新觉罗氏付出代价了...”
布扬古的鬼魂却发出凄厉的冷笑:“代价?这还不够!我要的是爱新觉罗断子绝孙!我要的是大清江山易主!而你——”鬼魂突然逼近,腐烂的面孔几乎贴到慈禧脸上,“你却还在帮他们维持这个王朝!”
慈禧惊醒后,急忙唤人点灯。李莲英掌灯进来时,发现太后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虽然已经没有了血玉镯,却有一圈深深的红色痕迹,如同被镣铐长期禁锢留下的印记。
“老佛爷,又做噩梦了?”李莲英小心翼翼地问。
慈禧喃喃自语:“他来了...他来找我了...”突然抓住李莲英的手,“快!快去查查,叶赫故地可有什么异动?”
这样的场景,在慈禧生命的最后岁月里愈发频繁。有时她梦见布扬古在血海中咆哮,指责她“背叛了叶赫的誓言”;有时梦见自己跪在布扬古面前,接受“叶赫叛徒”的审判;最可怕的一次,她梦见布扬古将那条缢死自己的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哀家?”慈禧在梦中哭喊,“哀家已经为叶赫报仇了!”
布扬古的鬼魂狞笑着:“报仇?你享受了爱新觉罗的荣华富贵,掌控大清江山数十年,这算是报仇吗?我要的是毁灭!彻底的毁灭!”
醒来后的慈禧总会陷入长时间的恍惚。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生的选择:究竟是在为叶赫报仇,还是早已被权力腐蚀,成了爱新觉罗王朝的守护者?
这种怀疑让镯灵(虽然玉镯已碎,但其灵体仍依附在慈禧身上)感到极度不安。它试图强化对慈禧的控制:“别听那死鬼胡说!你做得很好!很快...很快就能彻底毁灭爱新觉罗了...”
但布扬古的梦境越来越真实。有时慈禧清晨醒来,会发现枕边有泥土痕迹,仿佛真的有人跪在那里过;有时会在镜中看到布扬古的影子站在自己身后;甚至有一次,她在白昼小憩时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睁眼却什么也没有。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慈禧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御医们诊断是痢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衰竭。布扬古的鬼魂几乎每夜都来,带来的信息也越来越可怕。
“时候快到了...”最后一次梦境中,布扬古的鬼魂说,“你的使命即将完成...但不是以你想象的方式...”
鬼魂突然变成年轻时的慈禧模样,腕上戴着那枚血玉镯,巧笑嫣然:“你以为你在利用诅咒?殊不知诅咒一直在利用你!等你死后,我会找到新的宿主...一个更听话的宿主...”
慈禧惊恐地看到,那个“年轻自己”的手腕上,镯子突然碎裂,从中飞出一只黑凤,直扑向她!
“啊!”慈禧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只觉得胸口剧痛,呼吸困难。
李莲英急忙传御医。但慈禧知道,这次是真的到头了。
临终前,她将李莲英叫到榻边,气若游丝地问:“你说...哀家这一生...到底是对是错...”
李莲英跪地泣道:“老佛爷一生为大清操劳,何错之有?”
慈禧苦笑,抬起那只有着红色痕迹的手腕:“错了...都错了...哀家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她想起那些梦境,想起布扬古的指责,想起镯灵的蛊惑,终于明白自己的一生都在被操纵。所谓叶赫的复仇,所谓大权在握,都只是一个百年诅咒的剧本。
最讽刺的是,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布扬古的鬼魂再次出现。但这次,鬼魂没有指责,而是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怜悯:
“可怜的孩子...你和我一样...都是命运的玩物...好好去吧...很快就会有新的演员来接替你了...”
慈禧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在她断气的瞬间,似乎看到一道黑气从自己体内飞出,向着紫禁城的某个方向飞去...
而在那道黑气飞去的方向,年幼的溥仪正在玩耍,突然打了个寒颤...
长白山的寒风中,回荡着布扬古鬼魂满足的叹息:“一场戏落幕了...下一场戏即将开始...”
慈禧太后的时代结束了,但百年的诅咒还在继续。新的宿主已经选定,爱新觉罗氏的末日,正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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