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月11日,星期五
天气:阴,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无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与压抑,连远处城市的喧嚣都被这诡异的宁静吞噬了
梦记:
所有能做的远程准备都已至极限。地图已在脑海烙印,危险区域已被标记,潜在的机会(“回声”协议)也已锁定。继续停留在安全的巢穴中空想,只会让“七号前哨站”内的数据包多一分被“它们”彻底摧毁或转移的风险,也让“守夜人”的牺牲多一分无谓。
今夜,是行动之夜。我没有再进入深层的梦境进行任何探索或修炼,而是进行了一次彻底的 “身心锚定” 。我将意识沉入“心象堡垒”的最深处,不是为了战斗或解析,而是如同即将远航的船长,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船只和装备,并将自己的精神与现实的锚点紧密连接,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可能颠覆认知的冲击。
钥匙权杖在意识核心悬浮,四种特质的力量如同温顺的猎犬,收敛爪牙,却随时准备扑出。“规则编织笔”与“结构蓝图纸”的触感在意念中清晰无比,仿佛是我肢体的延伸。银痕接口处于半激活的警戒状态,既接收信息,也随时准备在必要时成为紧急通道。
我反复回顾着姑婆关于“理解”与“守护”的告诫,以及那被干扰的“真名”与“馈赠”。这不仅是力量,更是信标,指引我在可能的迷失中找回方向。
当时钟的指针划过现实世界的某个寂静时刻,我深吸一口气,并非用肺部,而是用整个存在。然后,我推开了公寓的门。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门,而是意识层面,从我相对安全的“心象堡垒”,向着那片被标记的“锈铁墓园”的方向,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这一步,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膜,周遭熟悉的景象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模糊、扭曲。
没有天旋地转的空间转换,更像是一次沉沦,一次向着世界表皮之下、阴影之中的滑落。
感知先于视觉恢复。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铁锈、陈年机油、腐败的有机物、以及某种……类似电离空气的辛辣臭氧味的复杂气味,率先涌入我的(意识)鼻腔。这气味如此浓重,几乎带有物理上的重量,压迫着感官。
紧接着,是触感。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潮湿、松软、覆盖着不知名粘稠苔藓和锈蚀金属碎屑的“地面”,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吸拽感和细微的、仿佛踩碎无数虫卵的咯吱声。空气是凝滞的、冰冷的,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低频率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持续不断的嗡鸣,震得人牙根发酸。
视觉缓缓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光线并非来自天空(这里没有天空),而是源自某些仍在苟延残喘、闪烁着故障电火线的废弃灯管,或是墙壁上、设备上大面积滋生的、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磷光的真菌群落。它们提供的光亮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将周遭的一切——那些扭曲、倒塌、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厂房钢结构、缠绕其间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废弃管道和线缆、以及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看不清原貌的工业垃圾——映照得更加怪诞、狰狞。
这里就是废弃工业区的“夹缝”层面。它并非完全虚幻,而是现实世界在此地破败、扭曲的倒影,浸透了岁月与异常的重量。
我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检测到“回声”协议脉冲的旧办公楼方向移动。每一步都需万分谨慎,不仅要避开物理上的障碍,更要时刻感知着能量层面的波动。
“它们”的痕迹无处不在。墙壁上、机器上,不时可以看到那熟悉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扩张的暗红色污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凝结成了类似角质或几丁质的诡异结构,散发着浓郁的恶意。空气中,那属于“它们”的、冰冷粘稠的能量残留,如同蛛网般遍布,我需要动用“终焉符印”的力量,极其小心地将其拨开、绕过,避免直接接触引发警报。
更需警惕的,是那些源自土地本身的 “原生低语” 。它们不再像远程感知时那样模糊,而是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不断试图往我的意识里钻:
· 经过一个巨大的、已经停转多年、锈迹斑斑的齿轮时,一个带着强烈机械重复性的低语响起:“…………润滑……需要润滑……卡住了……永远……卡住了……” 伴随着这低语,我仿佛看到那巨大的齿轮极其缓慢、却带着万吨重力地试图转动一丝,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引得周围空间都微微震颤。
· 路过一排废弃的、如同棺材般的更衣柜时,一阵压抑的、仿佛无数人同时啜泣的低语传来:“…………回家……想回家……钥匙……丢了……门……打不开了……” 这低语带着强大的共情力,竟让我心头也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悲伤与无助感,几乎要落下泪来。我不得不调动“根源”特质,强行稳定心神,才抵御住这股精神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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