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伟抬起头,把账本递过去,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你自己看,这是咱们现在的存粮,五十人的队伍,每天要消耗二十斤粮食,再加上村民的口粮,最多撑两个月。要是这两个月还不下雨,地里的洋芋和玉米收不上来,咱们就得喝西北风。”
吴新辉接过账本,翻了两页,指尖在数字上点了点,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刚去西坡看了,机井坏了,抽水的时候只滴了几滴浑水就没动静了,几个汉子围着修了半天,也没修好。”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放,“老井那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桶里的水却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别说浇地,连人喝的水都成问题。”
两人顺着晒谷场往老井的方向走,越靠近,木桶碰撞的声音就越清晰。老井边的队伍排了有十几米长,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空桶,脸上满是焦虑。排在最前面的是张婶,她把桶放进井里,晃了半天,才慢慢提上来,桶里的水只到桶底,还漂着些泥沙。
“张婶,这水也太少了。”后面的人忍不住喊。
张婶把水倒进旁边的水缸里,叹了口气:“没办法,井里的水位越来越低,能打上来这些就不错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把空桶放进井里,动作慢得像是在惜命。
吴新辉走到井边,探头往井里看了看,井壁上的青苔都干成了灰绿色,水面离井口足有两丈多远。“这井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他直起身,对着排队的村民说,“大家省着点用,先顾着家里喝的,浇地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拎着桶,继续排队。风刮过的时候,有人裹紧了衣服,脸上的愁容像是被刻在了上面。
傍晚的时候,刘双喜、冯伟、吴新辉还有柳擎苍,都聚到了学堂里。油灯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桌子上放着张纸,上面画着黑松沟的地图,旁边还放着个空水桶,桶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吴新辉先开口,手指在地图上的田垄处点了点,“地里的苗缺水,老井和机井都指望不上,粮仓里的粮也不够,五十人的队伍,一边要巡逻,一边还得想着抗旱,两头都顾不过来。”
“我看不如先抽些队员去修机井,再挖些水渠,把老井的水引到地里。”刘双喜拍了拍桌子,声音有些急,“要是苗死了,就算守住了边界,大家也得饿肚子,到时候还是白搭。”
冯伟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行,队员不能抽,万一山外的人趁虚而入,咱们没足够的人手,怎么应对?安保是根本,不能动。”
“可粮食也是根本啊!”刘双喜提高了声音,“没有粮,人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安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油灯的光晃了晃,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动。柳擎苍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手里攥着缰绳,指节都有些发白。贺峻霖靠在椅子上,右腿轻轻敲着地面,眉头也皱着,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都别吵了。”贺峻霖忽然开口,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抽队员去抗旱,巡逻的岗就空了,不安全;不抽队员,地里的苗就没救了,粮食也没着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挖一口新井。”
“挖新井?”刘双喜愣了一下,“去哪挖?咱们又没水泵,只能靠水桶提水,就算挖出来井,也未必能提上来多少水。”
“山根底下。”柳擎苍终于开口,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山根处,“我前几天巡逻的时候,看见山根那边的土是湿的,说不定下面有水。虽然没有水泵,但只要挖出水来,用木桶提,总能多些水,既能浇地,也能供大家喝。”
吴新辉看着地图上的山根,点了点头:“柳叔说得对,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试试挖新井。我明天就去联系山外的匠人,让他们来帮忙找水脉,工具咱们自己凑,队员和村民都能搭把手,人多力量大。”
冯伟也松了口气,脸上的愁容少了些:“只要能挖出水来,粮食的事就能缓一缓。我再去算算粮仓里的粮,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到新井挖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盼着下点雨。”
油灯的光忽然亮了些,墙上的影子也变得清晰起来。刘双喜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灌进来,带着些山根处的潮气,不像白天那么干热了。“行,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就开始准备挖井。”他回头看着屋里的人,眼里有了些光,“就算没有水泵,靠咱们的手,靠这些木桶,也一定能挖出井来。”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脸上的焦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韧劲儿。柳擎苍走到门口,解开拴在树上的白马,白马打了个响鼻,蹭了蹭他的胳膊。贺峻霖扶着墙,慢慢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根,月光洒在山梁上,像是给山披上了层银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吴新辉就带着几个人,扛着工具往山外走,去联系匠人。刘双喜和冯伟则挨家挨户地敲门,召集村民,说要挖新井,大家都很积极,纷纷拿出自家的铁锹、锄头,还有木桶,往山根处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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