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床,整理行李。房间里渐渐有了些生气。林晓发现苏雨晴对面的下铺是空着的,铺盖卷着,显然没人。赵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那个铺位是沈薇薇的,表演系的,报到完就出去了,说是去见朋友,估计晚上才回来。”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快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门被推开,一个极其漂亮的女生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穿着入时,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眉眼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越感。她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在林晓身上停留了一瞬,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下铺,把手里拎着的名牌小包随手扔在床上。
“沈薇薇,”赵楠主动介绍,“这位是新室友,林晓。”
沈薇薇这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打量了林晓一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整理头发。
气氛有点微妙。林晓也不在意,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七号楼似乎比外面黑得更快,更彻底。窗外城市的灯火遥远而模糊,无法穿透这栋老楼厚重的阴郁。走廊里亮起了几盏昏黄的白炽灯,灯光只能勉强照亮灯下的一小圈地方,走廊深处更显幽暗。那种白天尚可忍受的陈旧阴冷气息,在夜晚变得浓重而富有侵略性,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宿管阿姨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大本子。她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灰黄,眼皮耷拉着,眼袋很深,眼神浑浊而疲惫。她例行公事地核对名单,声音沙哑低沉,没什么起伏。
“404,四个人都到了吧?”她翻着本子,头也没抬。
“到了,阿姨。”赵楠应道。
阿姨在名单上划了一下,合上本子,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迈步的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极其突兀地、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锐利和凝重,猛地扫过房间里的四个女生。她的目光最终钉在了林晓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钉在了林晓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墙壁上。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晚上熄灯后,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脚步声也好,别的什么动静也好……”
她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一字一顿,清晰得如同冰锥刺入耳膜:
**“记住,千万别回头!”**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消失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与浓稠的黑暗交界处。门被她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那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骤然投入刚刚缓和的气氛中,激起了无声的巨浪。
赵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苏雨晴捧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书页很久没有翻动。沈薇薇对着镜子的动作也顿住了,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她猛地合上镜子,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
“神经病!”沈薇薇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刻薄,“老糊涂了吧!吓唬谁呢!”
林晓的心却因为那句“千万别回头”而骤然收紧。宿管阿姨说那句话时的眼神,冰冷、凝重,绝不是开玩笑或者随口一说。那是一种经历过什么、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和警告。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片空白的墙壁,那个孤零零的铁钩在昏暗中像一个悬着的问号。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熄灯哨刺耳地划破了四楼的寂静。整栋七号楼瞬间被黑暗吞没。只有走廊尽头那盏昏黄的灯泡,像风中残烛,投下微弱摇曳的光晕,勉强勾勒出走廊的轮廓,反而衬得宿舍门内更加漆黑。
404宿舍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窗外微弱的光线被厚重的爬山虎和积尘的玻璃阻挡,几乎透不进来。空气里只剩下四个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一种无形的、不断滋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楠和苏雨晴的床铺方向,传来翻身时床板轻微的“吱呀”声,显然她们都没睡着。沈薇薇那边则异常安静,仿佛已经熟睡,但林晓总觉得黑暗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可能正警惕地睁着。
林晓躺在硬邦邦的上铺,眼睛睁得很大,努力适应着黑暗,盯着头顶模糊的天花板轮廓。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中缓慢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清晰地敲打着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
“嗒……”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清晰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正上方传来。
林晓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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