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门寺藏经阁的油灯将将燃尽,最后一点灯花“噼啪”炸开,映得玄觉大师的袈裟边缘泛着暖光。苏合香捏着《香乘经》残缺的页角,指腹摩挲着参差不齐的纸边,语气里满是急切:“大师,这缺失的蒸制秘要与‘香纹玉’的记载,当真再无其他线索?”
玄觉大师缓缓摇头,将一盏刚沏好的禅茶推到她面前,茶汤里飘着几片细嫩的茶叶,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悲悯:“施主有所不知,法门寺地宫自隋文帝年间封闭后,便只在太宗、高宗时期开过两次,皆是为迎奉佛骨舍利。每次开启前需祭天三日、诵经百遍,且需陛下亲批的‘开地宫诏’方可动土。老衲十年前曾随前任住持整理地宫档案,依稀记得档案中提过一句‘香纹玉藏于舍利左龛,郁金香伴其生长’,至于其他细节,便再无记载了。”
苏合香端起茶盏,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壁,心中却愈发滚烫。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忽然想起萧策令牌背面刻的郁金香图案——那图案旁的小字“以玉为引,方凝香魂”,不正是与“香纹玉”相呼应?若能拿到开地宫的许可,不仅能补全《香乘经》,或许还能找到第二件“十二香之引”。
“那依大师之见,若想请陛下同意开启地宫,需从何处入手?”萧策的声音从阁外传来,他刚安排好禁军在寺院周边布防,进门时身上还带着山间的寒气。玄觉大师见他进来,起身行了一礼:“萧将军久在陛下身边,应知陛下素信佛教,尤其敬重佛骨舍利。若施主能以‘复原郁金香、为皇室祈福’为由奏请,再辅以高僧联名举荐,陛下应允的胜算便会大增。”
苏合香眼前一亮,连忙追问:“大师愿意联名举荐?”玄觉大师合十颔首:“郁金香本是佛前圣香,能重现于世,亦是佛门之幸。老衲这便联络终南山上的七位高僧,三日后与施主一同前往长安,为奏请之事助力。”
三人又商议了半个时辰,确定了奏请的大致流程,天已蒙蒙亮。萧策让人备好马车,苏合香将《香乘经》小心收进锦盒,又向玄觉大师辞行。临行前,玄觉大师忽然叫住她,递过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铃:“此乃地宫守门将的信物,当年先帝赐下时曾言,持此铃者可在开启地宫时入内观摩。施主带上它,或许能少些阻碍。”
苏合香接过铜铃,铃身刻着细小的梵文,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能涤荡人心。她郑重地将铜铃系在腰间,再次向玄觉大师道谢,才与萧策一同登上马车。
车队驶离法门寺时,晨雾尚未散尽,山间的鸟鸣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苏合香掀开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古刹飞檐,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萧策,你说会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已经盯上了地宫的香纹玉?”
萧策勒住马,与马车并行,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昨日我们进山时,我便察觉有不明身份的人跟踪,只是对方行踪隐蔽,未能抓住。不过你放心,我已加派了人手,定能护你安全返回长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地宫之事,待我们奏请陛下后,需尽快开启,以免夜长梦多。”
苏合香点头,将车窗放下。车内的小几上放着萧策昨晚送来的点心,她拿起一块枣泥糕,却没什么胃口——从穿越到盛唐,她一路靠着调香的技艺站稳脚跟,可面对“长安十二香”的秘密与未知的危险,还是忍不住心慌。萧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若此次能顺利拿到香纹玉,我们便离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等事情了结,我带你去长安城外的曲江池泛后,那里的荷花再过些日子便开了。”
苏合香心中一暖,抬头看向他。晨光透过车窗洒在萧策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眼神里满是温柔。她忽然想起在终南山被困山洞的那个夜晚,他为她生火取暖,用剑劈柴做饭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好,到时候我做些薄荷香包,放在船上驱蚊。”
车队一路疾驰,傍晚时分便抵达了长安西市。苏合香刚下马车,就看到阿罗憾站在合香居门口张望,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胡商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本账本,显然是等了许久。“怎么样?找到郁金香的线索了吗?”阿罗憾快步上前,目光落在苏合香手中的锦盒上。
苏合香点头,将他拉进后院的书房,又让伙计守在门口,才把法门寺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阿罗憾听完,拿起《香乘经》翻到残缺的页面,手指在纸边摩挲着:“这撕页的手法很利落,不像是普通僧人所为,倒像是常年用刀的人。说不定是之前跟踪你的那些人干的,他们也在找‘长安十二香’的线索。”
萧策坐在一旁,眉头紧锁:“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极有可能也知道地宫的秘密。我们必须尽快入宫奏请,赶在他们之前拿到香纹玉。”苏合香深吸一口气,从腰间解下铜铃:“玄觉大师说,这是地宫守门将的信物,有了它,我们或许能在开启地宫时更方便些。对了,三日后七位高僧会来长安,到时候我们一同入宫,胜算能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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