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香收到巴黎游客寄来的投诉邮件时,正坐在“盛唐香文化博物馆”的传习基地里,看着学员们揉制“松烟香”的香泥。邮件附件里的照片让她指尖一沉——那是一盒印着“长安十二香·沉香”字样的香薰,包装盒上的宝相花图案歪歪扭扭,瓶身标签的字体模糊不清,最刺眼的是香薰液体里浮着一层浑浊的杂质,与博物馆出品的澄澈质地截然不同。
“苏老师,这香薰的气味也不对。”游客在邮件里写道,“我上次在博物馆买的‘沉香’香薰,点燃后是醇厚的木质香,带着淡淡的奶香;可这盒网购的,一打开就是刺鼻的化学味,闻着头晕。商家说这是‘简化版’,可我总觉得是假的。”
苏合香将邮件转发给阿罗憾时,心口的闷意越来越重。她想起上个月阿罗憾还兴奋地跟她说,“长安十二香”衍生品在欧洲的销量突破了预期,迪拜门店的“木犀香”香膏甚至卖断了货。那时她还欣慰地想,盛唐的香韵终于被更多人看见,可如今看来,这份“看见”竟引来了不法商家的觊觎。
没过半小时,阿罗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怒意:“合香,我刚查了,欧洲市场上至少有三家网站在卖‘长安十二香’的仿品!不仅是香薰,连你在黔地帮扶匠人做的‘竹露香’香牌,都被他们仿成了塑料材质,用劣质香精浸泡后低价售卖。”
“查到这些商家的底细了吗?”苏合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自己亲手种下的沉香树,枝叶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极了盛唐时长安西市巷子里,那些被胡商精心照料的香料植株。那时虽也有以次充好的香料,但从没有人像现在这样,把千年文化IP当作牟利的工具,肆意践踏。
“大多是注册在海外的空壳公司,网址服务器藏在东南亚,查起来很麻烦。”阿罗憾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我让迪拜的律师去联系平台下架,可平台说需要品牌方提供商标注册证明和侵权鉴定,流程至少要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买到假货。”
苏合香沉默片刻,转身回到案前,拿起一块正品“竹露香”香牌。指尖触到温润的木质纹理时,她忽然想起盛唐时,萧策为了帮她追查掺假的“龙涎香”,曾带着士兵在长安西市蹲守三天三夜,最终揪出了用普通海泡石冒充龙涎香的商贩。那时的萧策说:“好香如良将,容不得半点杂质;护香如守城,不能让宵小之辈坏了根基。”
“阿罗憾,我们不能等。”苏合香的语气逐渐坚定,“你先整理所有仿品的销售渠道、价格、产品照片,我联系国内的律师团队,同时准备侵权鉴定报告。另外,你去联系之前合作的国际物流,看看能不能从快递信息里找到这些商家的实际发货地址。”
挂了电话,苏合香立刻拨通了律师张弛的电话。张弛是国内知名的知识产权律师,之前帮博物馆处理过商标注册的事,对“长安十二香”的文化价值很是认可。“苏馆长,这种跨境侵权案确实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张弛在电话里分析道,“首先,我们要尽快向国内外的商标局提交‘长安十二香’的立体商标和图形商标注册证明,这是维权的基础;其次,我们需要委托第三方机构对仿品进行成分检测,出具侵权鉴定报告,用数据证明仿品与正品的差异;最后,我们可以联合国内外的消费者协会,发起‘打假倡议’,一方面提醒消费者辨别真伪,另一方面给平台和商家施压。”
苏合香一边听一边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护香之战”敲响战鼓。她忽然想起自己复原“长安十二香”时,每一种香都要经过上百次的调配——“沉香”要选百年沉香木,用古法蒸馏提取精油;“郁金香”要搭配西域的安息香,才能还原盛唐时的馥郁;就连最基础的“松烟香”,也要用当年的松针,在阴凉处自然晾干三个月。这些心血,绝不能被劣质仿品玷污。
接下来的一周,苏合香几乎连轴转。白天,她在博物馆里为游客讲解如何辨别“长安十二香”的真伪——“正品‘沉香’香薰的瓶身有暗纹,是唐代的缠枝莲图案,在阳光下能看到细微的光泽;仿品的瓶身要么没有暗纹,要么暗纹模糊。”她还特意制作了“真伪对比图”,贴在博物馆的入口处和官方网站上。晚上,她则和律师团队一起整理材料,常常忙到深夜。
萧策看她日渐憔悴,心疼不已,主动提出帮她分担。“我可以联系之前认识的唐代军事史学者,让他们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写一篇《“长安十二香”的文化价值与真伪辨别》的文章,发布在学术期刊上。”萧策一边为她泡上一杯“木犀香”花茶,一边说,“盛唐时,文人雅士都会为好香写赋,如今我们也可以用文字,让更多人知道‘长安十二香’的珍贵,让仿品失去市场。”
苏合香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她看着萧策认真的眼神,忽然想起马嵬坡时,他为了保护自己,挡在叛军的刀前;如今在现代,他又为了保护“长安十二香”,四处奔走。这份跨越千年的守护,让她更加坚定了维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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