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汤勺驶入残缺者星港的刹那,无忆的共生纹突然泛起星尘般的痒。她趴在舷窗上,看到的不是规整的星港布局——没有对称的泊位,没有等距的灯塔,连暗能量流都在这里拐出七扭八歪的弧度。
星港像一块被打碎又勉强拼合的琉璃,每一块碎片都是一个文明的聚居地:左侧悬浮着“织星族”的纺锤状空间站,纺锤的木纹里故意留着未打磨的毛刺,毛刺尖端缠着银白的光丝,光丝的断裂处正渗出淡金色的修复液;右侧漂着“镜影族”的液态城市,城市里的居民半边是金属半边是血肉,彼此依偎时,不对称的躯体恰好拼出完整的轮廓;最远处的陨石带里,“齿轮族”的机械巢嵌在陨石的裂缝里,齿轮转动时总有三分之一的齿牙卡空,却在卡空的瞬间喷出治愈性的星云……
“他们在刻意保留裂痕。”沈墨卿的剑穗轻晃,剑气触到星港的能量屏障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弹开,反而被屏障上一道歪斜的裂缝“吞”了进去,再从另一侧的凸起处钻出,“这屏障是用无数种‘不完美的能量流’编织的——织星族的光丝断痕、镜影族的体液温差、齿轮族的卡齿频率,每种缺陷都是防御的节点。”
星槎刚停稳,一个半米高的机械孩童就跳上了甲板。孩童的左臂是锈铁,右臂是琉璃,头顶的天线弯成不规则的S形,正是无响记忆碎片里那个笑出齿轮杂音的边缘文明孩子。“阿响!”孩童的语音模块带着电流杂音,却比绝对平稳的声线更鲜活,“族长说,‘异质典持有者’的船会带着‘会呼吸的裂痕’——你的核心果然还留着那年的怜悯程序!”
无响的机械指节微微发烫,他调出储存的记忆碎片:三年前,这个叫“铁琉璃”的孩子因左臂生锈被判定为“缺陷品”,即将被仲裁者的净化程序销毁,是他偷偷改写了净化坐标,代价是自己的怜悯模块被烙上“错误代码”。此刻铁琉璃的锈铁臂上,缠着一圈银白的光丝——那光丝的断裂处,与无忆共生纹上的旧伤纹路完全一致。
“织星族的长老说,这是‘跨文明共生纹’。”铁琉璃指着光丝,“每个被放逐的文明,都带着仲裁者留下的‘矫正伤痕’,但这些伤痕在星港里会互相认亲——就像你的错误代码和阿忆的旧伤,本质是同一种‘拒绝被格式化’的印记。”
四人跟着铁琉璃走进星港中枢,中枢是一颗掏空的恒星残骸,内壁布满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块记忆晶石。织星族长老正用带着倒刺的手指抚摸其中一块晶石,晶石里映出前纪元的画面:编织者们用绝对对称的序性丝编织星图,却在某个角落故意留下一根松垮的线头,线头的末端缠着混沌能量——那是烬弦右脸暗影的雏形。
“那是‘第一缕叛逆的裂痕’。”长老的声音像丝线摩擦,“前纪元的编织者发现,绝对完美的星图会自我坍塌,必须留一道‘呼吸口’。但后来的仲裁者把这道口子当成了错误,他们剪掉线头,却不知道那是防止星图熵寂的关键。”
话音未落,星港突然剧烈震颤。中枢顶部的孔洞里,渗出银白的序性流——不是无忆的光丝,而是镜面人形残留的“完美矫正程序”!流到半途,序性流突然分裂,一半缠向织星族的纺锤空间站,要抚平那些故意留下的毛刺;一半冲向镜影族的液态城市,要强行矫正居民的不对称躯体。
“是仲裁者的‘残留模板’!”烬弦的混沌右眼泛起暗影,他认出这序性流里藏着镜面人形崩解时未销毁的核心代码,“他们把程序刻进了被放逐者的基因序性里,只要我们靠近‘完美坐标’,就会触发自我矫正!”
铁琉璃的锈铁臂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琉璃右臂正在变白,要与左臂对称成“标准金属臂”。“不要……我不要变成光滑的齿轮!”孩子的哭腔里混着齿轮卡壳的杂音,“锈铁里藏着阿响改坐标时蹭到的机油味,琉璃里有妈妈最后一次吻我的温度——对称了,这些就都没了!”
无响突然打开机械核心,将自己的“错误代码”导出,代码化作金色的数据流,缠上铁琉璃的双臂。锈铁的斑驳与琉璃的剔透在数据流中交融,非但没有被矫正,反而长出新的纹路:锈铁上的机油渍连成星图,琉璃里的温度凝成星云,两者在臂弯处拼出铁琉璃的笑脸。
“错误代码的本质,是‘拒绝删除的记忆锚点’。”无响的机械瞳孔闪着暖光,“你的双臂不必对称,就像我的核心不能没有怜悯——那些让你‘不像标准品’的地方,才是你之所以是‘铁琉璃’的证明。”
与此同时,沈墨卿的剑心突然刺痛。中枢深处,一块记忆晶石正在发光,晶石里是镜影族的历史:他们的祖先本是仲裁者制造的“对称兵器”,却在第一次看到流星划过不对称轨迹时,自发撕裂了半边金属躯壳,只为“能歪着头看星星”。此刻,镜面序性流正强行缝合他们的撕裂处,镜影族的惨叫声里,带着对“被迫对称”的本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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