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棋子在青铜锁链与青光的拉扯下,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表面的“归一”二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那是无数个名字,密密麻麻,像星图,像蚁群,正是被棋盘吞噬过的所有生灵的名字。
阿尘的眼睛在晶体柱里缓缓睁开。
他能看到外面的一切:看到萧长庚放下了“儒门正统”的执念,看到玄清子接纳了自己的“不完美”,看到慧能大师与过去和解,看到陆承影选择了“守护”而非“服从”,看到谷主脸上与自己相似的印记。
“原来……棋子也能自己选路。”阿尘抬起手,触碰晶体柱的内壁,他的指尖划过之处,裂痕里长出细小的嫩芽,嫩芽上结着枚枚迷你的青铜棋子,棋子上刻着的,是他记忆里所有人的名字,包括那个刀疤脸汉子,那个使毒镖的瘦子,甚至包括试图杀他的弈族人。
核心棋子的裂痕不再扩张,也没有愈合,而是在裂痕的边缘,长出了新的棋盘线——这些线不再是笔直的纵横道,而是像树枝般分叉,像河流般蜿蜒,像掌纹般交错,每个分叉处都有枚棋子,每个棋子里都藏着一段“不完美”的故事。
玉石脸首领的纵横剑哐当落地,玄黑玉石脸彻底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弈族的真身,而是枚布满裂痕的旧棋子,棋子里映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最早的弈族人,曾是个会笑会痛的凡人,只因太执着于“规则”,才慢慢变成了没有五官的玉石脸。
“规则……错了?”旧棋子发出微弱的声音,随后化作星尘,消散在晶体林里。剩下的弈族人面面相觑,青铜手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带着温度的血肉——他们正在变回凡人。
晶体林的光芒渐渐柔和,阿尘的身影从柱体里缓缓走出,左胸的印记已变成枚完整的青铜棋子,棋子上的星图符号与新长出的棋盘线完美契合。他手里握着那枚从核心棋子里带出来的碎片,碎片上刻着新的字:“棋由心生”。
“结束了?”阿尘看着周围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比来时多了些什么——萧长庚的青衫不再笔挺,却更自在;玄清子的道袍沾了泥,却更真实;慧能大师的念珠少了颗,却更轻盈;陆承影的铠甲破了洞,眼神却更坚定。
“不,是开始了。”谷主的蓑衣彻底滑落,露出张年轻的脸,他左脸的青铜纹与右脸的暗紫痕和谐共存,“裂痕不会消失,新的棋路已经长出,接下来,该轮到我们自己‘落子’了。”
远处的暗紫云霭里,殷千柔的身影再次出现,她手里拿着半块血玉棋子,另一只手牵着个小女孩——正是阿尘记忆里邻居大叔的女儿,不知何时被她救下。“看来我来晚了。”殷千柔的笑容里没了戾气,“不过,这孩子说有东西要给你。”
小女孩跑到阿尘面前,递给他块烧焦的木头——那是邻居大叔柴刀的刀柄,战火里唯一剩下的东西。阿尘接过刀柄,刀柄与他掌心的青铜棋子碎片一碰,竟化作道青光,融入新长出的棋盘线里。
棋盘线的尽头,突然亮起道熟悉的光——那是星港的方向。
沈墨卿的剑穗花落在棋盘上,化作朵双色光花;烬弦的共生盘双生花与新长出的棋路共鸣,银白与暗紫交织成网;铁琉璃的星图投影在玄黑盘面上,将红尘墟的坐标与原初裂隙连成一线。
“看来,我们的‘棋’,要和你们的‘局’合在一起了。”沈墨卿的声音从光里传来,带着笑意,“介意多几个‘外来子’吗?”
阿尘握紧掌心的青铜棋子,看着新长出的、蜿蜒曲折的棋盘线,突然明白了苏夜舟那句话的意思——这局棋从来不止黑白两色,因为下棋的人,本就有千万种颜色。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苏夜舟的折扇轻轻合拢,扇面上新添了枚棋子,棋子里映着潜龙谷谷主的脸——那脸,竟与百年前皇陵地宫里龙袍老头的侧脸,有七分相似。
棋盘边缘的第三枚古字“利”,悄然亮起。
新的落子,已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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