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穿过原初裂隙的刹那,舷窗外的星空突然被暗绿色的瘴气取代。
不是普通的雾气,是能流动的“活物”——瘴气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蛊虫虚影,有的像蚕,有的像蝶,还有的像缠着丝线的心脏,每只蛊虫都在吞吐着淡紫色的光,那光落在星港的甲板上,竟凝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有沈墨卿剑下的亡魂,有烬弦未能拯救的文明,有阿尘记忆里死去的邻居大叔……都是他们深埋心底的“遗憾”。
“是‘忆蛊’的瘴气。”潜龙谷主的青铜锁链缠上星港的栏杆,锁链上的苗疆符文亮起,将靠近的瘴气逼退三尺,“苗疆的蛊分两种,一种食血肉,一种食记忆。这忆蛊最麻烦,它不杀你,只把你困在最痛的回忆里,直到你自己放弃挣扎,变成行尸走肉。”
阿尘的左胸印记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眼前的瘴气里,邻居大叔的脸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他最后说的话:“阿尘,别回头,往前跑……”这声音像根针,刺破了他一直强撑的平静——他其实一直后悔,后悔当时自己只顾着跑,没敢回头看看大叔是不是还活着。
“阿尘!”沈墨卿的剑穗花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双色光纹顺着花茎流入他体内,“别被它骗了!回忆是真的,但困住你的不是回忆,是你对回忆的‘执念’!”
剑穗花的光芒里,阿尘看到了另一个画面:大叔推开他时,眼里不是绝望,是解脱,仿佛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不是希望你愧疚,是希望你活着。”沈墨卿的声音带着力量,“执念是锁,可钥匙一直在你手里。”
阿尘猛地闭眼,再睁开时,邻居大叔的脸在瘴气里渐渐淡去,左胸的烫感也随之消退。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核心棋子碎片,碎片上的“棋由心生”四字正泛着青光,像在回应他的释然。
“看来,这第一关,你过了。”烬弦的共生盘悬在星港中央,双生花纹旋转着,将试图侵入驾驶舱的瘴气净化成无害的光点,“但其他人未必有这么幸运。”
他的话音刚落,铁琉璃的控制台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数据流被暗绿色的线条缠绕,线条里浮现出无数破碎的星图——那是铁琉璃最害怕的事:星港迷失在未知星域,所有坐标全部失效。她的天线剧烈抖动,额头渗出冷汗:“不……坐标不会错的,星图不可能骗人……”
“不是星图骗你,是你自己不敢面对‘未知’。”烬弦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共生盘的银白光芒流入控制台,暗绿色线条瞬间退散,“你总说要计算到万无一失,可宇宙本来就没有‘绝对正确’的航线。就像这苗疆的瘴气,它在教我们:有时候,迷路也是找到新方向的开始。”
铁琉璃的天线慢慢平稳下来,屏幕上的星图重新亮起,只是这次的星图上多了许多从未标记过的光点:“这些是……瘴气里的新坐标?”
“是‘执念’开出的路。”沈墨卿的剑指向星港外,瘴气正在退散,露出下方一片郁郁葱葱的古林。古林里的树木都是倒着长的,树根朝天,树冠扎在土里,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藤蔓的形状竟与天道棋盘的纹路相似。林深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那声音比之前的“引执念”更清晰,像有人在引路。
“是蚩尤遗墟的‘缠心藤’。”潜龙谷主的青铜锁链突然指向古林边缘,那里站着十几个穿黑色苗服的人影,他们的脸上画着蛊虫图腾,手里握着缠着蛇的骨笛,“是守林的‘黑苗卫’,他们的骨笛能操控忆蛊,让闯入者永远困在回忆里。”
黑苗卫的骨笛吹响时,星港的甲板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幻象:沈墨卿看到自己剑心未开时错杀的无辜者,跪在她面前泣血;烬弦看到那些因他“共生”失败而灭亡的文明,化作灰烬;陆承影(他在星港启航前选择加入,想弥补镇玄司的过错)看到先帝在地宫里用血写名字的背影,正冷冷地盯着他;连阿尘也再次看到战火中倒在血泊里的大叔,这次大叔的嘴里,竟吐出“为什么不救我”的质问。
“别信!”沈墨卿的双色剑气横扫甲板,剑气斩碎幻象的瞬间,她自己的幻象却突然扑上来,用她的剑刺穿了她的肩膀。鲜血溅在甲板上,带着忆蛊的淡紫色毒液——原来,这幻象不仅能惑心,还能伤人。
“它们能把‘愧疚’变成真的伤口!”沈墨卿忍痛拔出剑,伤口处的皮肤正在变成暗绿色,“这是‘疚蛊’,以宿主的自责为食,越愧疚,毒发越快!”
烬弦的共生盘双生花突然旋转,暗紫色的混沌光流包裹住沈墨卿的伤口,毒液竟被光流强行吸了出来,凝成只小蛇状的蛊虫,被银白的序性光流碾碎。“混沌能吞噬‘既定事实’,包括你对过去的自责。”他看着沈墨卿苍白的脸,“错了就是错了,但没必要让它咬死现在的你。”
沈墨卿看着伤口处重新长出的皮肉,突然笑了:“看来,混沌也不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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