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奎同志,”陈卫红开口,声音清脆,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我们知青小组,响应公社号召,也为了更好的‘理论联系实际’,决定来协助技术小组进行代食品的研究和推广工作。”
她的到来,让窝棚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老王头缩了缩脖子,他对这些“有文化”又“一根筋”的知青有点发怵。赵小深倒是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同类”,挺了挺胸脯。刘寡妇则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瞥了陈卫红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比较——这女知青,长得挺周正,就是太严肃了,不像个女人家。
廖奎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平静地看着陈卫红:“欢迎。需要做什么?”
陈卫红没有废话,直接开始分派任务。她带来的几个知青,显然提前做了功课。有人拿出本子,开始记录各种代食品的采集地点、处理流程和大致产量;有人蹲下来,仔细研究那些植物的根茎叶,试图从植物学角度进行分类;还有人拿出一个小小的、贴着标签的布袋,里面装着几种不同的土样。
“我们认为,不能仅仅满足于‘能吃’,”陈卫红对廖奎说,语气认真,“应该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这些代食品的营养成分,优化处理工艺,减少有害物质残留,甚至尝试进行混合搭配,提高整体的营养利用率。”
她指着那盆浑浊的橡子粉浆:“比如这个,反复漂洗是为了去除单宁酸。但漂洗次数、水温、水质是否会影响去除效率和淀粉损失?有没有更高效的方法?这些都需要数据支持。”
她又拿起一个野山药蛋:“这个淀粉含量高,但蛋白质和维生素可能不足。是否可以与其他富含蛋白或维生素的野菜、甚至少量豆饼粉末进行混合?”
廖奎听着陈卫红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微微一动。这些思路,正是他所欠缺的。系统提供了方法和识别能力,但具体的优化和量化,确实需要更系统的知识。陈卫红他们的到来,像是一股清泉,注入了技术小组原本有些混乱和依靠经验的池子。
“有道理。”廖奎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试试。”
得到了廖奎的认可,知青们立刻干劲十足地行动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体力劳动,而是开始了各种“科学实验”:用不同温度的水漂洗橡子,记录苦涩味的变化;将蕨根粉与少量磨碎的干豆角混合,试图改善口感和营养;甚至有人尝试用土法测试不同地块土壤的酸碱度,来分析哪种环境长出的代食品品质更好。
赵小深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凑在知青旁边,拿着他那本兽医手册,时不时蹦出几个“酸碱中和”、“淀粉糊化”、“微生物发酵”之类的名词,虽然大多一知半解,但唬得老王头一愣一愣的,觉得这帮知青果然“高深莫测”。
陈卫红则主要负责和廖奎沟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审视和质疑,而是以一种平等探讨、甚至略带请教的态度,询问廖奎那些土法处理中的细节和原理。
“廖奎同志,你这种反复捶打蕨根的方法,是为了更彻底地破坏细胞结构,释放淀粉吗?”
“野山药蛋蒸熟后口感面甜,是不是因为其中含有某种特定的糖分?”
廖奎往往只能用“祖传的经验”、“感觉应该这样”之类的理由含糊过去,心里却对陈卫红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暗暗佩服。这女知青,确实有点东西。
就在窝棚里一派“科学攻关”的热火朝天景象时,另一个角落,一场隐秘的、与“科学”毫不相关的行动,也在悄然进行。
刘寡妇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未竟的“催情”大业。上次马站长考察,她那个掺了草药麸皮的小纸包没能派上用场,反而被廖奎严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一直不甘。眼看着廖奎名声越来越响,连城里来的女知青都围着他转(在她看来,陈卫红那是在“围着廖奎转”),她心里的危机感空前强烈。
“必须得赶紧下手了!再拖下去,这到嘴的鸭子……不,是到手的金龟婿,非得飞了不可!”刘寡妇暗自咬牙。
她利用管理猪圈、住在猪圈附近小土屋的便利,再次偷偷进山,这次不光采了上次那种淡紫色小花的催情草药,还根据模糊记忆,找到了另一种据说有麻醉、让牲口变得温顺效果的草药根茎。
晚上,等其他人都散了,她躲在自家那间弥漫着猪圈气味的小土屋里,就着昏黄的油灯,偷偷将两种草药分别捣碎,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看着那堆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草药末,脸上一阵发热。
“听说……听说这玩意儿给人用也行,就是分量得轻点……”她喃喃自语,脑子里幻想着把这点药末混进水里或者食物里,给廖奎喝下去后,他变得热情似火、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场景……那画面让她羞得浑身发烫,却又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她把两种药末分别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藏在炕席底下,像藏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决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把这个“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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