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陈卫红拿着初步整理的数据,兴奋地找到廖奎。
“廖奎同志!你看!”她指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标记,“初步结果显示,你判断为‘健康活泼’的猪崽,平均日增重确实显着高于你判断为‘一般’或‘稍有不适’的个体!采食量也基本吻合!虽然样本量还小,但这至少说明,你的经验判断是有客观依据的!并非完全是主观臆测!”
她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眼神明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廖奎看了看那些数字,心里并无太大波澜。这结果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看着陈卫红那因为验证了“经验有效性”而兴奋不已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质疑而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这个执着的女知青,虽然方法繁琐,但目的似乎……并不坏。
“不过,”陈卫红话锋一转,眉头又微微蹙起,“关于你提到的,能够‘感知’到猪的‘情绪’,比如紧张、舒适、甚至……呃,‘开心’?这一点,目前的客观指标还无法有效验证。体温、采食量、增重,都无法直接反映‘情绪’这种主观状态。”
她推了推眼镜,看着廖奎,眼神里带着科学工作者的严谨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疑惑:“廖奎同志,你能更具体地描述一下,你是如何‘感知’到猪的情绪的吗?比如,是通过哪些细微的肢体语言?还是声音的频率变化?或者……有其他特殊的观察方法?”
这个问题,再次指向了那个玄乎的核心。
廖奎沉默了。他难道能告诉对方,自己有时候能“听”到猪脑子里的吐槽吗?他只能含糊地说:“看多了,自然就能感觉到。它们不舒服的时候,眼神不一样,哼唧的声音也不一样。”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满足陈卫红的科学好奇心。她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在本子上记录下:“‘情绪感知’部分,缺乏可观测、可量化的客观证据,暂时无法纳入科学验证体系。需进一步探索其生理或行为学基础。”
廖奎看着她认真的记录,心里明白,在“科学”这座大山面前,他那些源于系统和直觉的、无法言说的部分,依然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孤峰。谢薇的质疑,通过陈卫红的实验,以一种更具体、更无法回避的方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展示与质疑,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他的技术得到了部分“科学”的背书,但其中最核心、最神秘的部分,依然徘徊在科学的边界之外。
他看着猪圈里那些无忧无虑、只管吃喝长膘的猪崽,又看了看身边执着于寻找“为什么”的陈卫红,再想到系统里那个需要汇聚不同知识源头的【知识的河流】任务,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他不需要完全理解那些高深的科学原理,但他可以尝试着,把自己这座“经验孤峰”,与陈卫红(以及她所代表的谢薇)那条“科学河流”,用某种方式连接起来?哪怕只是架起一座简陋的独木桥?
风拂过养猪场,带来一丝初夏的燥热。廖奎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等待被“科学”测量的猪崽,眼神中少了几分之前的抵触,多了几分沉静的思索。前方的路,似乎因为质疑的存在,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至少,他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搭建那座桥了。而第一个桥墩,或许就从配合陈卫红这些“麻烦”的实验开始。
日子像磨盘一样,吱吱呀呀地往前碾。麦子终于黄了梢,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粮食的焦香,勾得人肚子里那点常年空着的馋虫蠢蠢欲动。春荒的尾巴虽然还在扫荡,但眼看着地里的收成,社员们心里总算有了点盼头,连带着干活时吆喝的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然而,这盼头对于每天饥肠辘辘的廖奎来说,依旧有些遥远。食堂里的代食品窝头依旧是主力,偶尔能分到点稀粥或者野菜汤,那点油水对于他这样一个需要大量体力消耗(无论是实际劳作还是精神负荷巨大的虚拟训练)的成年男子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他感觉自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尤其是晚上从虚拟训练场退出来,精神疲惫加上肉体饥饿,那滋味实在难以言表。
他盯着系统空间里那瓶碍眼的“红星二锅头”,不止一次动过念头。这玩意儿要是能换成钱,或者直接换成粮食该多好?哪怕换几个实实在在的玉米面饼子呢!他甚至偷偷琢磨过,系统空间那一立方米,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点公社仓库里的粮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先不说能不能成功,这事儿突破了他的底线。老廖家祖训,手艺人有手艺人的骨气,饿死也不能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要是系统能直接变出吃的就好了……”廖奎啃着手里拉嗓子的橡子窝头,看着虚拟界面上那冰冷的系统货币数字,第一次对系统产生了“不务正业”的抱怨。这玩意儿除了能抵消任务惩罚和临时提升技能,还能干啥?能换窝头吗?能换猪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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