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广场中央,原本用于诊断和估算的场地被迅速清空、加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碗口粗的原木和厚实木板临时搭建起的、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方形围栏。围栏不高,仅到成人胸口,但看起来异常坚固,这是为那头即将登场的“狂暴巨兽”准备的舞台。围栏入口处,两名荷枪实弹、神情警惕的民兵肃立两旁,他们是规则补充后新增的安全员。
空气仿佛凝固了,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数千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围栏,窃窃私语声如同夏日午后的蚊蚋,嗡嗡作响,压抑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兴奋与紧张。
实操考核的正式项目——生猪标准化分解,反倒成了这场巅峰对决前的开胃小菜。参赛者需要依次上场,在规定时间内,将一头统一规格的白条猪(已宰杀放血、褪毛完毕)按照标准流程进行分解,评委根据下刀精准度、分解效率、肉块完整度、刀具运用等进行评分。
这本是牛大锤和廖奎这等手艺人的主场,但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早已飞到了那个“附加展示环节”上。前面的选手大多表现中规中矩,速度有快有慢,刀工有粗有细,但已难以引起观众太大的兴趣。
轮到牛大锤上场了。
他空着双手,大步走入操作区。没有了那把他视若臂膀的厚背砍刀,他随手从主办方提供的工具架上拿起一把制式的、分量轻了太多的分解刀。那刀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显得如此小巧,甚至有些滑稽。
然而,当他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那股属于顶尖匠人的专注与煞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
“唰!唰!唰!”
刀光如同黑色的闪电,在他手中跳跃、闪烁。动作刚猛、迅捷,带着一种近乎暴力的美感。厚重的猪胴体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泥土,被那看似轻巧的刀锋轻易地分割、剥离。关节处,他手腕一抖,刀尖精准地探入骨缝,轻轻一别,便是“咔嚓”一声脆响,骨肉分离,干净利落。对肌肉纹理的走向,他仿佛了如指掌,下刀毫不犹豫,分解出的肉块大小均匀,断面光滑,连最难处理的“核桃肉”也被他完整而迅速地取下。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精准的极致结合,一种历经千锤百炼、融入骨髓的本能展现。他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和面前这头猪。
台下响起了由衷的、带着敬畏的惊叹声。
“我的老天爷……这手法……”
“太快了!也太准了!”
“没了那把大砍刀,牛师傅还是牛师傅啊!”
评委席上,几位懂行的领导和老农技专家纷纷点头,在评分表上写下高分。连谢薇也看得目不转睛,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牛大锤在规定时间刚到一半的时候,便已完成所有分解操作。他将刀往旁边的水桶里一涮,发出“嗤”的轻响,面无表情地走下操作区,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分解出的成果。那份绝对的自信,令人心折。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向了接下来即将上场的廖奎。
老王头在外面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着“祖宗保佑”。赵小深也紧张地咽着唾沫,低声道:“奎哥,稳住!按你自己的节奏来!”
廖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操作区。与牛大锤那霸道刚猛的气势不同,他的步伐沉稳,眼神平静。他同样从工具架上选取了一把顺手的分解刀,掂量了一下。
当他站在那条白条猪前时,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伸出左手,指尖轻轻拂过猪的皮肉,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皮下肌肉的纹理走向。这是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开场,是与“猎物”的无声交流。
`【目标结构扫描完成…最佳下刀路径规划中…】`
`【结合【失传部位精准定位术】,已标记所有关键节点及特殊肉质区域…】`
`【启动【精准轨迹指引(初级)】…】`
淡蓝色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线条和光点,在他视野中勾勒出猪只最完美的分解路径,精确到每一寸肌肉的走向,每一个关节的缝隙。
下一刻,他动了。
他的动作,与牛大锤的刚猛迅捷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带着某种韵律的“柔”与“准”。刀锋落下,不疾不徐,却总能沿着肌肉天然的间隙游走,如同热刀切黄油,顺畅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没有追求极致的速度,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尤其当处理到“核桃肉”、“老鼠肉”(腹股沟内侧的嫩肉)这些极其考验刀工、稍有不慎便会破坏的珍稀部位时,他的刀尖仿佛拥有了生命,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灵巧,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完美地将那一小块、一小块的顶级嫩肉剥离出来,形状完整,色泽诱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对骨骼的处理。他没有像牛大锤那样依靠爆发力强行别开关节,而是手腕极其细微地抖动,刀尖如同探针,总能找到骨骼连接处最脆弱、最微小的缝隙,轻轻一撬,或者顺着一个巧妙的角度一划,关节便自然脱开,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咔哒”声,省力而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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