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识字,学那些养猪防病的知识,慢慢地,我觉得脑子里好像亮堂了一些。我知道了除了咱们红星公社,外面还有更大的地方,有更多我不懂的道理。就算……就算以后不能跟你在一起,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至少,我能把自己和娘的日子过明白,不用事事都指望别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廖奎耳边炸响。他震惊地看着张小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一直以为柔弱、需要保护的姑娘。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说反话,她的眼神里有悲伤,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泥土里挣扎而出的、属于她自己的韧性和清醒。
“廖奎哥,你去省城吧。”张小花转过头,重新看向他,脸上甚至还努力挤出了一丝极其勉强的、带着泪痕的笑容,“好好学,不用惦记家里。我……我会继续学我的。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这一刻,廖奎心中百感交集。有卸下部分情感包袱的轻松,有对她如此通透懂事的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切的愧疚和失落。他仿佛看到,那盏一直默默为他亮着的煤油灯,并没有熄灭,而是调转了方向,开始照亮她自己的路。
“小花……”他喉头哽咽,万千话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快下雨了,回去吧。”张小花低下头,不再看他,抱着她的课本,转身快步走进了自家院子,关上了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
就在木门合上的瞬间,天空中一道闪电撕裂乌云,紧接着“轰隆”一声巨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廖奎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却浑然不觉。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心里空落落的。
他和张小花之间,那层朦胧而美好的窗户纸,被他亲手捅破了。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狗血的剧情,只有一种带着深刻理解和沉重代价的……成长。
她放过了他,也放过了她自己。
这场情感的摊牌,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那种暧昧不清的“恋人未满”,跌跌撞撞地踏入了一个更为复杂、带着清晰伤痕与崭新定位的“故人之交”。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廖奎抹了一把脸,转身,步履沉重地消失在越来越密的雨幕之中。
院门内,张小花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膝盖,压抑地、无声地痛哭起来。那本识字课本,紧紧攥在怀里,被泪水浸湿。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泥土,也冲刷着少年少女心头难以言说的伤痛与蜕变。
与张小花那场沉重而清醒的摊牌,像一场冷雨,浇得廖奎心头湿漉漉、凉飕飕的。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落感,在越来越密的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雨水冲刷着村庄的土路,也仿佛想冲刷掉他心头的烦闷,却只留下更深的泥泞。
就在他快要走到技术小组窝棚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堆放柴火的草垛后闪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廖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刘淑芬!
她没打伞,也没戴斗笠,浑身早已被雨水淋透,单薄的夏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成熟曲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不断滚落。她的眼睛在雨幕中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混合着多日未见的思念、被王玲群刺激后的不甘,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奎!”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带着钩子,直接挠在廖奎的心尖上,“跟我来!”
不由分说,她拉着廖奎,敏捷地拐进旁边-条更窄、更偏僻、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巷,七拐八绕,来到了村庄边缘那间早已废弃、平时绝少有人来的看瓜人的破草屋。
刘淑芬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木门,将廖奎一把拽了进去,随即反手将门门插上。草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和干草霉变的气味,屋顶有几个破洞,雨水滴滴答答地漏下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一小滩的水洼。
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草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暖昧和紧张。
“你....”廖奎刚开口,刘淑芬却猛地扑了上来,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带着雨水凉意的、火热的唇瓣就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这个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疯狂和长久分离积蓄的渴望,不像谢薇那般带着知性的试探,也不像张小花那般永远含蓄克制。它是原始的、野性的、不顾一切的。
廖奎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刚刚与张小花的沉重对话带来的疲惫和愧疚,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情欲冲击得七零八落。多日未曾亲近,身体的本能先于理智苏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起来,手臂收紧,将她湿透的、曲线毕露的身子更紧地搂向自己,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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