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清凉的气息仿佛流入脑海,一股让他对周围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小动物(如墙角的蚂蚁、树枝的鸟儿)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更清晰的感知;另一股则带来了大量系统化的知识信息,原本一些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视野仿佛在文化的层面上被拓宽了一层。
【动物亲和】这个技能,对于他未来的兽医工作乃至野外生存,无疑有着极大的裨益。而文化水平提升到高中,更是弥补了他出身带来的最大短板之一,为他将来可能面临的更多机遇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
若是平时,获得如此实用的技能和重要的知识提升,廖奎定会欣喜若狂。但此刻,他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将这份收获沉入心底。这些,都是他未来安身立命、保护身边人的资本,但现在,远不是高兴的时候。
“廖奎!恭喜啊!第一名!”马向东挤了过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是真诚的笑容,但眼神里也带着对谢薇遭遇的同情,声音压低了些,“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保重身体。”
孙建国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榜单,又看向廖奎,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服气:“廖奎同志,恭喜。你的实操能力,我自愧不如。”他的目光在谢薇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周小河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只是远远地看了廖奎一眼,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什么,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培训部的周主任也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榜单,对廖奎点了点头:“廖奎,考得不错,没让人失望。”然后,他的目光转向廖奎和谢薇,语气变得严肃而低沉,“成绩大家都看到了。结业典礼定在三天后。至于具体的工作分配方案,还需要院里进一步研究和协调,预计在一个礼拜后公布。这段时间……大家保持通讯畅通,等待通知。”
宣布完这些,周主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廖奎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但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
廖奎没有再停留,他揽着谢薇的肩膀,低声说:“我们回家。”
谢薇顺从地点点头,依偎着他,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廖奎考了第一名,这本该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但此刻,这缕微光却照不亮前路的浓重迷雾,反而更映衬出现实的残酷与未来的不确定。
三天时间,在谢薇时而恍惚、时而惊醒的状态中,缓慢而沉重地流逝。廖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除了必要的出门采购食物和日用品,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院里,或者进入【幸福小屋】的空间寻求片刻的宁静与疗愈。系统出品的物资和灵韵环境,勉强维系着谢薇身体的基本需求,但心灵的创伤,需要更漫长的时间来愈合。
结业典礼这天,终究还是到了。
秋天的阳光带着一种无力感,懒洋洋地洒在省农科院的大礼堂屋顶上。这座能容纳数百人的礼堂,今天显得格外热闹,又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拘谨。红布横幅悬挂在主席台上方,上面贴着崭新的白色大字——“省农科院第X期畜牧兽医培训班结业典礼”。主席台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绿呢台布,上面摆放着几个印着红字的搪瓷茶杯,话筒用红布包裹着底座。
礼堂里,158名培训班学员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按照划分的区域坐得整整齐齐。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即将学成结业的喜悦和期待,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可能的分配去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热烈。然而,这种热烈,在廖奎和谢薇踏入礼堂的那一刻,仿佛被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寒冰,出现了一阵微妙的凝滞。
廖奎依旧穿着那身半新的中山装,洗得干净,熨烫得平整,但眉宇间沉淀的沉稳与冷峻。谢薇则穿着一件深色的列宁装,脸色依旧苍白,眼眶下的青黑淡了些,但眼神里的神采尚未完全恢复,她紧紧挨着廖奎,手臂挽着他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汹涌人海中唯一的浮木。
她没有去学员区,而是以宣传科正式职工的身份,默默走到了礼堂侧后方本院职工就坐的区域,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低垂着眼睑,尽量避免与周围投来的目光接触,双手放在膝上,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廖奎则走向学员区。他所过之处,附近的议论声会不自觉地低下去,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同情、好奇、审视、疏离……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马向东看到他,立刻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兄弟,挺住!”孙建国坐在前排,回头看了廖奎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转了回去,背影挺直。周小河坐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上午九点整,伴随着嘹亮的《东方红》乐曲声,结业典礼正式开始。农科院的几位主要领导、培训部的负责人周主任等依次在主席台就座。领导们面带笑容,依次发言,内容无外乎是肯定本期培训班取得的优异成绩,赞扬学员们刻苦学习的精神,感谢教职员工的辛勤付出,并反复强调要将学到的知识带回广阔天地,为社会主义农村建设贡献力量,提高生猪存栏量,保障城乡肉食供应等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