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周主任能违背原则强行安排,只希望他在审议这份“主动申请”时,能默许,甚至在不经意间,帮他们说上一两句不至于惹火烧身、却可能影响决策的话。
看着地上那八包用普通报纸包裹好的“厚礼”,廖奎的眼神平静无波。用空间里近乎无限的资源,去换取一个可能更接近亲人、更适合他们生存发展的机会,这笔“交易”,在他看来,无比值得。
明天,他将带着这份“礼物”,再次去见周主任。不是去哀求,而是去进行一场冷静的、各取所需的交涉。命运的舵盘,他要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前路是北大荒的漫天风雪。
夜色如墨,省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陷入一种沉滞的安静。路灯稀疏,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寒风掠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
廖奎和谢薇穿着深色的、不起眼的衣服,提着那八瓶用旧报纸仔细包裹、捆扎好的茅台酒,如同两个幽影,穿行在省城干部家属院附近的小巷里。他们刻意避开了大院的正门,绕到一处相对僻静的侧后方。这里灯光更加昏暗,人影罕至。
周主任家的具体位置,是谢薇凭借儿时模糊的记忆和之前偶尔听父母提起判断出来的。那是一排相对老旧的筒子楼中的一间。
站在楼下,仰望着那扇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户,谢薇的手心有些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廖奎的胳膊。深夜拜访,尤其是带着“礼物”,在这个敏感时期,风险不言而喻。
廖奎感受到她的紧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们不是来求他徇私,只是陈述我们的请求。周主任是明白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像定海神针般安抚了谢薇不安的心。她深吸一口空气,点了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梯。楼道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煤球和白菜混合的气味。找到周主任家的门牌号,廖奎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确认只有一些轻微的、像是翻动书页的声响,这才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响了房门。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的翻书声停下了。片刻后,一个略带警惕的中年女声传来:“谁啊?”
“周主任在家吗?我是农科院培训班的学员廖奎,和谢薇一起来拜访周主任。”廖奎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传到门内。
里面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一条缝,周主任妻子那张带着惊讶和些许不安的脸露了出来。她显然认出了谢薇,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们手中提着的、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更加复杂。
“是……小薇啊,还有廖奎同志,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她的话语带着迟疑,没有立刻让开。
“婶子,打扰了。我们有点要紧事,想跟周主任汇报一下。”廖奎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这时,周主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们进来吧。”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主任妻子这才将门完全打开,侧身让两人进去,又迅速地将门关上,并仔细地插好了插销。
周主任家并不宽敞,陈设简单,甚至有些陈旧。一张木板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几乎就是全部。书桌上摊开着文件和报纸,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周主任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毛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凝重。
他看到廖奎和谢薇,尤其是看到谢薇那明显哭肿未消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眼神暗了暗,指了指靠墙的两张方凳:“坐吧。”
廖奎和谢薇没有立刻坐下。廖奎将手中提着的八瓶酒轻轻放在门后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然后才和谢薇一起,在方凳上端正地坐下。
周主任的目光扫过那几包用旧报纸包裹的东西,形状明显是酒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有立刻发问。他的妻子给两人倒了两杯白开水,便默默地坐到床边,拿起一件未做完的针线活,但注意力显然不在活计上。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最终还是廖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迎着周主任审视的目光,语气坦诚而平静:“周主任,这么晚冒昧打扰,实在抱歉。我们知道您白天工作繁忙,有些话,只能在这个时间,来家里跟您说。”
周主任“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说吧,什么事。”
廖奎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周主任,关于我的工作分配,您之前的提醒,我们明白了。感谢您的坦诚和关照。”他先表达了感谢,然后话锋一转,“另外,今天……我和谢薇,在省报上,看到了关于她父亲,以及其他几位同志的处理决定。”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感受到身旁谢薇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周主任抽烟的动作也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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