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家那扇旧木门隔绝的,仿佛是两个世界。门内,是烟雾缭绕中一位长辈的复杂心绪与即将展开的、带有风险的运作;门外,是深沉的夜色与一对年轻夫妻悬而未决、却又自己踏出一步的未来。
回到冰冷逼仄的招待所房间,廖奎和谢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周主任最终没有强硬拒绝那份“心意”,并且答应“代为转达”和“说明情况”,这已经是他们在当前绝境下能争取到的最好回应。
“接下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充分的准备。”廖奎关紧房门,压低声音对谢薇说,“如果……如果周主任那边运作顺利,我们真的要去北大荒,那里的条件,周主任没有夸张。仅靠系统定期奖励的那些精细物资,在那种环境下可能不够显眼,但也可能过于扎眼。我们需要储备更大量、更基础、也更符合那边实际情况的物资。”
谢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奎哥,你是说……找李叔?”
“对,李逍遥,李叔。”廖奎点头,“他是罐头厂的领导,有渠道,也知根底。我们之前和他交易,都是用茅台换钱。但现在,我们不需要钱了,或者说,钱在北大荒那种地方,未必有实实在在的物资管用。我们需要用手里剩余的茅台,跟他换能保命、能抗寒、能填饱肚子的硬通货。”
系统空间里,飞天茅台的存量还有近三百瓶。这是一笔巨大的、隐形的财富。但在即将可能面临的北大荒环境中,这些酒的奢侈属性将大大降低,而其作为顶级硬通货的交换价值,则凸显出来。
“可是,奎哥,李叔他……会同意吗?而且,这么大数量的交换,怎么运输?存放也是个问题。”谢薇有些担忧。
廖奎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应该会同意。别忘了,他是你父亲的老部下。之前他愿意用远高于黑市的价格收购我们的茅台,除了酒本身的价值,未必没有看在谢家面子上关照你的意思。如今谢家虽然倒了,但这份香火情,或许还在。至于运输和存放……”
他看了一眼这狭小的房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们有【幸福小屋】。”
谢薇瞬间了然。是了,那个可以肉身进入、百倍扩容的系统伴侣空间,是他们最大的依仗。无论换取多少物资,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收纳进去。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廖奎便让谢薇通过之前约定的、相对安全的渠道,给李逍遥打电话,请求见面。
当天下午,在城西那座废弃的老锅炉厂深处。李逍遥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工人打扮,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和关切。他见到只有谢薇一人前来(廖奎在不远处隐蔽处警戒),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小薇!你……唉,老领导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你们没事吧?”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真切的担忧。
“李叔……”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谢薇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她强忍住泪意,摇了摇头,“我们还撑得住。李叔,今天来找您,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你说!只要李叔能办到!”李逍遥毫不犹豫。谢广安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老领导落难,他无力回天,但对谢薇,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冒险相助。
谢薇按照和廖奎商量好的说辞,低声道:“李叔,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离开省城了,去……很远的地方。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再跟您交易了。我们手里还有一些上次那种酒,想这次全都跟您换成东西,不要钱。”
李逍遥愣了一下:“全都换了?不要钱?小薇,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他立刻意识到,谢薇他们这是在为远行做准备,而且去的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需要能御寒的厚棉衣、棉裤、棉鞋,最好是军用的或者劳保的,结实耐穿。需要大量的粮食,米、面、粗粮都可以,还有耐储存的压缩饼干、肉罐头、水果罐头。需要药品,尤其是治疗冻伤、感冒、腹泻的常用药。还需要一些工具,比如斧头、锯子、铁锹、煤油灯、马灯、固体燃料……总之,一切能在苦寒之地长期生活的基础物资。”谢薇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李逍遥听着这一长串清单,脸色越发凝重。这哪里是去普通地方,这分明是在为生存做极限储备!他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传言中苦寒无比的流放之地。
“小薇,你们是不是要……”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我明白了!这些东西,我来想办法!你放心,李叔一定给你们弄来最好、最实用的!”他没有多问,这份不问缘由的信任和帮助,让谢薇心中暖流涌动。
“李叔,酒我们还有……三百瓶。”谢薇报出了数字。
李逍遥倒吸一口凉气。三百瓶特供飞天!这手笔!但他立刻稳住心神,快速心算了一下。按照之前八元一瓶的“友情价”,这就是两千四百元!这是一笔巨款,但要想兑换成谢薇所列的、在当下同样紧俏的各类物资,尤其是大批量的御寒物品和药品,其价值和操作难度同样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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