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够。
中午时分,看守们拿出了自带的干粮和水壶,轮流吃饭。劳改队员们则被命令原地休息,他们大多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或者依靠在石块旁,掏出怀里硬邦邦的、不知名的食物块,默默地啃噬着,如同沉默的羊群。
谢广安和萧雅姿靠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避着河风和看守的视线。谢广安将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食物掰了一多半,不由分说地塞到萧雅姿手里。萧雅姿摇了摇头,想推回去,却被谢广安用眼神制止。两人就着一个小小的水壶,轮流喝了一口冰冷的水。
这短暂而艰难的相互扶持,透过望远镜,清晰地落在廖奎和谢薇眼中,让他们的心更加刺痛。
下午的劳动重新开始。经过短暂的休息,人们的体力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因为寒冷和饥饿的侵袭,变得更加疲惫不堪。动作更加拖沓,眼神更加空洞。看守们也似乎进入了倦怠期,呵斥变得有气无力,巡逻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吗?廖奎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下午的疲惫期,似乎是制造混乱的好时机。
但他依旧在克制。他在等待最后一个因素——注意力的彻底涣散。他要等到太阳西斜,等到一天的劳作接近尾声,等到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濒临极限,对环境的感知降到最低,只凭着本能机械动作的那一刻!
那将是人性最麻木、反应最迟钝的时刻!也是恐慌最容易像瘟疫一样蔓延的时刻!
他微微偏头,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示意谢薇:再等等。
谢薇读懂了他的意思,用力眨了下眼睛,表示明白。她将脸颊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借助那刺骨的凉意来维持大脑的清醒和身体的绝对静止。她的目光,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母亲那虚弱的身影,心中疯狂地祈祷着,祈祷母亲能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最后的一小会儿……
等待,成了最残酷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挣扎。潜伏点的冰冷与僵硬,远不及内心焦灼火焰的万分之一。他们如同被拉长到极限的橡皮筋,承受着随时可能崩断的巨大张力。
太阳终于开始偏西,金色的光芒变得柔和,将河面和对岸的树林染上一层温暖的色调,但这温暖却无法触及河滩上那些冰冷的心灵和躯体。劳动即将进入尾声,看守们开始频繁地看表,脸上流露出收工的期待。劳改队员们的动作几乎变成了慢动作,每一次举起工具都显得无比艰难。
就是现在!
廖奎的眼中猛地爆射出锐利的光芒!他感觉到,那个等待了整整一天、模拟了无数遍的、稍纵即逝的完美时机,正在降临!
他转头,与谢薇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决绝的确认。
猎豹,终于要露出獠牙!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光线变得愈发倾斜,将人影拉得细长扭曲,如同在泥泞河滩上挣扎的鬼魅。一天的体力消耗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劳改队员们几乎全凭本能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眼神空洞,对周遭的一切反应都变得异常迟钝。看守们也显露出明显的疲态,站在高处的两人不再频繁扫视,而是更多地将目光投向通往场部方向的来路,期盼着收工的哨声。在边缘巡逻的那位,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
就是现在!
廖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所有的感知在瞬间提升到巅峰!【谛听术】捕捉到一阵稍强的河风正从对面山林生成,呼啸着掠过河面,吹向柳茅丛,带起一片“沙沙”的、如同无数春蚕啃噬桑叶的声响。同时,他注意到高处两个看守的视线,一个刚转向河面,另一个则低头似乎在整理自己的鞋带,而那个打哈欠的巡逻看守,视线正模糊地投向远方。
一个极其短暂,却近乎完美的视线盲区与声音掩护!
没有一丝犹豫,如同在虚拟空间中演练过千百次那样,廖奎的心念如同出鞘的利剑,悍然刺向【幸福小屋】中那头被凝固在咆哮姿态的重伤棕熊!
“释放!预定地点!”
意念下达的瞬间,一股远比收纳时更加剧烈、近乎撕裂般的痛楚猛地冲击着他的精神世界!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棍在他的脑髓中狠狠搅动!释放如此强大的活物,尤其是将其从时间停滞状态强行“激活”并投放到现实空间,所带来的精神反噬远超他的预估!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额头上青筋暴起,眼前瞬间一黑,几乎要失去意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强行撑住,鼻端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
与此同时——
在劳改队劳动区域边缘,靠近那片稀疏松林与河滩交界处的空地上,空间仿佛水面般泛起一阵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弱涟漪。
下一刹那,一头庞然大物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正是那头在空间内保持着仰头咆哮姿态的棕熊!它沉重的身躯砸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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