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故事梗概:晒场冲突中顺子私藏猎物引发争端,石叔斧劈兔腿平息纷争。溪边浣衣妇谈论老根叔吞噬祭品的诡异现象,鹰嘴岩爪痕与小石头胎记产生共鸣。通过村貌描写展现石村生存体系,黑风涧的威胁首次明确。
本章梗概诗:
古树虬根抱沧桑,晒场新痕叠旧伤。
黑涧幽深吞日月,青溪绕户话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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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村匍匐在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边缘,像一块被巨兽不经意间遗落的粗糙岩石。浓雾虽被渐高的日头撕扯得稀薄了些,却依旧恋恋不舍地缠绕在参天古木的腰际,为这蛮荒之地蒙上一层湿冷的纱幔。村子依着一道清澈的溪流而建,溪水自村西北方向的山谷中奔涌而出,蜿蜒如带,将石村一剖为二。溪水清冽,水底滚圆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水流撞击石块,发出**淙淙泠泠**的碎响,昼夜不息,是这寂静林海中唯一恒定的乐章。这溪,便是石村的命脉,唤作**青溪**。饮水、浣洗、浇灌,乃至孩童的嬉闹,都围绕着它展开。
村子的格局简单而实用,透着与严酷环境搏斗的粗犷。数十座低矮敦实的石屋,大多由附近山崖开采的青灰色“卧牛石”垒砌而成,石缝间填塞着混合了草筋的黄泥,历经风雨,墙体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深褐色。屋顶铺着厚实的、用耐腐的“铁线藤”编织的席子,再覆以层层叠叠的宽大“石鳞树”叶,既能遮风挡雨,又比沉重的石板轻盈许多。
村中央,一片最为开阔平坦的地面被夯实得如同石板,这便是石村的**心脏**——晒场兼祭坛。场子边缘,散落着几块表面被磨得异常光滑的巨石,那是村民们休憩闲谈的天然石凳。晒场中央,一块半人高的、颜色黝黑如墨的方形巨石沉默矗立,石面平整,边缘却带着天然形成的、嶙峋粗犷的棱角,这便是石村人祭祀天地、处理猎获、裁决纷争的**祭台**。祭台表面,深深浅浅、新旧交叠的暗红色污渍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无数次的献祭、分胙和冲突。一道深可见骨的**崭新裂痕**斜贯石面,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碎石粉末,显然是不久前一次激烈的冲突留下的印记。
而这一切的核心,或者说,笼罩着这一切的庞然巨物,是晒场最北端那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巨大的古树。
它便是石村人心中神圣的图腾——**老根叔**。
没人说得清它活了多少岁月。它的主干,十数个壮汉张开手臂也无法合抱,树皮是深沉的铁灰色,皲裂成无数巨大而深邃的沟壑,如同远古巨神身上纵横交错的战伤。这些沟壑深不见底,里面沉积着不知多少年的尘埃、雨水和苔藓孢子,颜色暗沉得近乎墨绿。无数虬结粗壮如巨蟒的根系,一部分深深扎入不可知的大地深处,另一部分则如同不甘蛰伏的苍龙,狰狞地拱破坚硬的地表,盘绕扭曲,形成天然的台阶、坐处,甚至包裹住了祭台的一角,形成一种树石共生的奇观。这些暴露的树根,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润的墨绿色苔藓,踩上去绵软而富有弹性,却又透着一股源自地底深处的阴凉。
老根叔的树冠更是遮天蔽日,浓密得几乎不透光。即使在正午,晒场上也难觅完整的日影,只有从枝叶缝隙中艰难挤下来的、稀碎如金箔的光斑,在布满苔藓的树根和青黑色的祭台上跳跃。那层层叠叠、厚重如云的墨绿色叶片,每一片都大如蒲扇,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叶脉粗壮凸起,仿佛流淌着凝固的碧玉。无数坚韧的藤蔓和附生的蕨类植物,如同华丽的绶带般缠绕、垂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古老的巨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生气。
此刻,晒场并不平静。
“顺子!你他娘的放屁!”一声粗野的怒喝如同炸雷,撕破了清晨残雾的宁静。是铁牛,他壮硕的身躯像一堵墙,堵在刚从黑风涧外围归来的狩猎队前面。他蒲扇般的大手正死死揪着一个瘦高年轻人的皮袄领子——正是眼神飘忽的顺子。
“老子看得清清楚楚!昨天那头‘岩蹄兔’少了一条后腿!”铁牛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喷着怒火,“剥皮的时候我就纳闷,伤口那叫一个齐整!根本不是野兽撕咬的!是你小子趁乱下的刀,藏怀里了吧?啊?”他另一只手猛地戳向顺子鼓鼓囊囊的胸口。
顺子脸色有些发白,眼神躲闪,嘴里却硬:“铁牛哥!你…你血口喷人!那兔子被‘鬼面枭’抓下来的时候就少条腿!我…我捡个漏怎么了?再说了,规矩是规矩,可这兔子是我先发现的踪迹!没我,你们连根兔毛都摸不着!”他梗着脖子,声音却明显透着心虚。他腰间那柄磨得雪亮的骨匕,随着身体的挣扎在皮鞘里不安地晃动。
“放你祖宗的罗圈屁!”旁边一个叫二柱的年轻猎手也怒了,指着顺子鼻子骂道,“发现踪迹?你他娘的昨天磨磨蹭蹭掉队半里地,要不是阿木爷的箭快,那兔子早钻洞了!规矩就是规矩!见者有份,分肉分骨,头蹄下水归发现者!你倒好,直接卸条肥腿藏怀里?当我们都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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