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沉没处溅起的粘稠涟漪还未平息,任天齐已拖着残破的躯体,朝着冰蓝光束最后指示的方向,在粘稠的重水中跋涉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从凝固的胶泥中拔腿,粘滞的暗绿海水死死吸附着脚踝,带来万钧般的沉重感与持续的腐蚀麻痒。新生肌肤在毒雾与重水的双重侵蚀下,不断泛起灰绿的溃烂斑点,又在烙印散发的幽蓝光晕下缓慢修复,带来新肉生长的刺痒与溃烂剥离的刺痛交织的酷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尸臭与腐蚀性毒雾,喉管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
灵魂深处那枚冰泪印记散发着持续的悸动与微弱却清晰的指引,如同黑暗中的罗盘,指向毒雾深处那块越来越清晰的巨大惨白礁石。
终于,他踉跄着抵达礁石脚下。
这块礁石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庞大,如同一座惨白的、布满孔洞的巨兽颅骨,半截浸泡在粘稠的重水中。礁石表面坑洼嶙峋,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色苔藓,不断渗出腥臭的粘液。冰泪印记指引的方位,在礁石底部,重水与礁石的交界处——那里果然有一个被暗绿海水半掩的幽深洞口!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洞口边缘的礁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被侵蚀溶解的圆滑,仿佛被强酸长期冲刷。洞内一片漆黑,散发出比外界更加阴冷、粘稠的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冰寒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若非灵魂深处的冰泪印记与之产生共鸣,几乎无法察觉。
洞口如同巨兽的咽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未知。灵魂印记的指引虽指向此处,但洞内是否有更恐怖的归墟造物?那冰寒波动是希望,还是诱饵?
混沌母气几近枯竭,烙印的幽蓝光晕也变得稀薄黯淡,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虚弱的神魂。新生的肌体遍布溃烂与酸痛的灼痕,右臂吞噬污秽核心带来的隐晦滞涩感仍未完全消散。
胸口那覆盖冰晶的琉璃烙印,却在此刻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渴望!苏璃霜那点炽白真灵如同被唤醒的幼鸟,传递着强烈的共鸣与催促!夕阳下的浅笑幻象在识海中散发出坚定而温暖的光芒,压倒了身体的疲惫与对未知的恐惧。
进!
任天齐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肺部撕裂般的刺痛,弯腰低头,一步踏入那幽深的洞口!
踏入洞口的瞬间,周身那无处不在的重水粘滞感与湿冷毒雾骤然消失!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冷、纯粹、带着尘埃气息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这寒意并非归墟的湿冷死寂,而是一种空旷、古老、如同尘封万载的冰窖般的冷。皮肤表面的溃烂伤口被这干冷寒气一激,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暂时压制了腐蚀的麻痒。
洞口内部比外面看到的更加狭窄低矮,必须佝偻着身体才能前行。粗糙冰冷的礁石壁紧贴着后背和前胸,带来持续的摩擦与挤压感,每一次移动都刮擦着溃烂的伤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
洞外那令人窒息的“呜呜”声被彻底隔绝,洞内陷入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慌的死寂。
自己沉重的喘息和靴底摩擦粗糙地面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甬道中被无限放大,形成空洞而短促的回响 “嗒…嗒…沙…沙…”,更添几分诡秘。
越往深处,空气中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簌簌…”声,如同微小的冰晶在气流中相互碰撞、飘落。同时,灵魂深处冰泪印记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与前方黑暗中传来的那股微弱却持续的冰寒波动,形成奇特的共鸣回响。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任天齐扶着冰冷粗糙的礁石壁,在绝对的黑暗中,仅凭灵魂印记的指引和烙印微弱的幽蓝光芒,艰难地摸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有数十丈,也许已有数百丈,前方的甬道豁然开朗!
一个不大的、天然形成的礁石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中央,景象让任天齐瞳孔骤缩!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归墟造物,只有一片冻结的奇景!
洞窟地面并非礁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实、纯净、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玄冰!玄冰并非平整,而是如同凝固的波涛,呈现出浪涌般的起伏形态。在玄冰的“浪尖”之上,悬浮着点点细碎的、晶莹剔透的冰蓝色晶尘,如同被冻结的星辰,缓缓旋转,散发出纯净到极致的冰魄气息!
而在这片冰魄晶尘的核心,玄冰最厚实的“浪谷”中心,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由纯净冰魄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
她身形纤薄,近乎透明,如同最上等的幽蓝水晶精心雕琢。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带着无尽悲伤与疲惫的侧影轮廓。她周身萦绕着比周围晶尘更浓郁、更凝练的幽蓝光晕,无数细小的、六角形的霜花在她身周缓缓凝结、飘落、又无声消散,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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