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根须末端传来。
并非预想中的空间传送的眩晕,而是如同撞上一堵万载玄冰垒砌的厚墙,震得任天齐本体发麻。包裹着他们的蓝色光辉如潮水般退去,显露出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处绝对封闭的狭小空间。四壁、头顶、脚下,皆是那种切割规整、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古老坚冰,冰壁内部仿佛冻结着无数细碎的星辰,缓缓流转。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蕴含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精纯寒意,比外界雪原更甚十倍。任天齐感觉自己的叶片每一次摇曳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在粘稠的冰浆中摆动。
“咳咳…这啥鬼地方?”鸦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他受伤的手臂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蓝霜,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股白雾,瞬间冻结成冰晶落下。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冰壁,空无一物。
那块将他们传送进来的冰碑,就矗立在空间正中央,此刻光芒已然敛去,恢复死寂。而被封在冰碑中的那具古尸,依旧维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只是他手中那柄冰蓝色的钥匙,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晕。
正是这把钥匙的光晕,与苏璃霜眉心那道不断闪烁的冰蓝裂痕,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苏璃霜依旧昏迷,但身体却无意识地朝着冰碑的方向微微倾斜,苍白的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梦呓着什么古老的音节。她周身的寒气不再狂暴四溢,而是如同受到牵引般,丝丝缕缕地汇向那柄钥匙。
任天齐的根须尝试探查四周冰壁,却发现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这里的冰层蕴含着某种强大的法则力量,隔绝一切。唯一的异常,就是那柄钥匙和冰碑中的古尸。
“这老兄…死了不知多少年了,还捧着个宝贝。”鸦公凑近冰碑,哈出的气在冰面上结成白霜,“刚才就是这玩意儿把咱们扯进来的?它好像…很待见这女娃子?”
任天齐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古尸交叠的双手之下。那里,冰层似乎略微薄一些,隐约可见下面压着一片东西——颜色暗沉,与他之前在灰白世界雪地下感知到的那丝微弱古老气息同源!
是另一块青铜碎片?还是其他什么?
就在他试图用根须更仔细探查时,异变陡生!
那柄冰蓝色的钥匙光芒骤然炽盛了一瞬!
嗡——!
一道虚幻、破碎、带着无尽苍凉与疲惫的意念,猛地从钥匙中冲出,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距离最近的任天齐和苏璃霜的意识深处!
“后来者……”
意念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充满了磨损的痕迹。
“……‘寂灭之冰’…终将…吞噬圣境……守护者…皆沦为…傀儡……”
破碎的画面随之闪现:巨大的冰宫在苍白寒潮中崩塌,无数身着冰螭铠甲的战士眼神变得空洞,身躯僵立,继而覆盖上厚厚的冰尘,化为一座座冰雕。天空被灰黑色的死寂雾气笼罩,连那巡天冰螭的巨大身躯也被冻结、侵蚀,发出无声的哀嚎。
“……源头…在‘镜宫’最深处……她…被锁链…缠身…以自身…冰封…门户……”
画面切换,显现出一座完全由冰镜构成的巨大迷宫,迷宫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被无数冰冷的漆黑锁链贯穿身体,锁链的另一端没入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归墟死寂气息的混沌漩涡。那女子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面容,但其身形轮廓,竟与苏璃霜有几分相似!而她周身散发出的极致寒意,竟与苏璃霜的本源寒气同根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绝望。
任天齐幼苗剧震!那女子的身影,那被锁链缠身的景象…他曾在母亲任清晏残留的冰魄记忆碎片中惊鸿一瞥!
“……钥匙…是‘坐标’…也是…‘枷锁’……绝不能…让‘它们’…得到……”
意念到这里变得更加混乱狂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逃!离开…圣境!否则…汝等…亦将…化为…冰骸……”
最后的画面,是无数双冰蓝色、却毫无生机的眼睛在黑暗中同时睁开,冰冷地凝视而来!
咔嚓!
就在这时,冰碑中那具古尸的身体,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一道裂痕,自他心口处蔓延开来。裂痕之中,没有血肉,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灰黑色腐朽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那气息一出现,整个狭小空间的温度骤降,连流转的微光星辰都瞬间黯淡!一种比外界虚空暗影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死寂与虚无感弥漫开来!
归墟之气!而且是最本源的死寂腐化之力!
这具古尸,并非简单的坐化,而是在生前便以自身为容器,封印了一丝恐怖的本源归墟死气!此刻,或许是因为钥匙被激活,或许是岁月太过悠久,封印…松动了!
“不好!”鸦公虽无法直接感知那意念,却对那突然渗出的灰黑死气有着本能的、极致的恐惧,猛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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