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之路深处,寒意愈重。
空气仿佛凝固了千年的冰霜,吸进肺里带着刺拉的疼,却又奇异地压制了外界那股狂躁混乱的法则波动。通道两侧,暗沉的金属碑无声矗立,碑下那些披甲执锐的骸骨保持着最后的战斗姿态,沉默地诉说着一场遥远而惨烈的败亡。
任天齐丹田内的暗金幼苗持续传来微弱的渴望,指引着方向。他与鸦公一前一后,踏着积尘与碎骨,每一步都格外小心,靴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在死寂的通道内被无限放大。
越往深处,散落的残骸越多。破碎的冰蓝色甲叶、断裂的白色骨制兵器、还有更多刻着冰夷巨鹰或雪花纹路的金属铭牌,半掩在尘埃里。
鸦公弯腰,用残刃撬开一具伏倒在地的骸骨,这具骸骨较为完整,背后却插着三根漆黑如墨、仿佛由阴影凝聚而成的长矛,骸骨周围的地面呈现出蛛网般的焦黑裂痕。
“影杀矛…娘的,是‘无面者’的标配家伙。”鸦公啐了一口,独眼阴沉,“这帮只会躲在影子里的杂碎,上古时就是归墟的爪牙…看来当年冰夷卫堵在这,是在跟它们干仗。”
任天齐沉默点头。他的根须感知到那些阴影长矛上残留的阴冷怨毒气息,与碑林外的归墟苔藓同源,却更加精纯歹毒。而冰夷卫骸骨上散发的极寒战意,即便死后万古,仍在与这股怨毒气息顽强对抗。
又前行百余丈,通道到了一个尽头。一面巨大的、宛若寒冰凝结却又透着金属光泽的壁障挡住了去路。壁障上布满了巨大的撞击凹坑和纵横交错的裂痕,中心处甚至有一片融后再凝的可怕痕迹,像是被某种极致的高温灼烧过。
壁障之下,盘坐着一具与众不同的骸骨。
这具骸骨并非人类,骨架异常高大粗壮,骨骼呈淡蓝色,透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头生一支断裂的独角。它身上覆盖的冰蓝色铠甲也比其他冰夷卫精致许多,胸口铭刻着一头完整的、咆哮的冰夷巨鹰。尽管骸骨胸口被彻底洞穿,但它依旧坐得笔直,颅骨微扬,直面那面伤痕累累的壁障,空空的眼窝仿佛仍在凝视着当年的死敌。
它的一只骨手摊开在地,掌心托着一枚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呈不规则多边体的晶体。那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片微缩的冰风暴,缓缓旋转,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极寒气息,与壁障上残留的冰夷卫战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高贵。
任天齐丹田内的暗金幼苗骤然激动起来,传递出强烈的渴望——目标,正是那枚晶体。
“这是…”鸦公凑近,独眼眯起,仔细打量着那枚晶体,又看了看那具高大的骸骨,脸色微微一变,“角骨…冰夷血脉…这哥们怕不是个冰夷卫的校尉以上人物。这晶体…嘶,难道是‘霜螭之鳞’?传说只有上古冰螭龙陨落之地,极寒本源凝结方能形成…”
就在此时,那枚被称为“霜螭之鳞”的晶体忽然光芒微盛,内部旋转的冰风暴加速,一道模糊的、残缺的意念从中流淌而出,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执念:
“…守…守住…三门…”
“…归墟…破壁…罪在…万古…”
“…后来者…取鳞…往…核心炉心…重启…‘冰绝壁垒’…”
意念至此,戛然而止。那晶体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恢复原状。
核心炉心!又是核心炉心!
那冰封老兵指引他们去核心炉心,这陨落的冰夷校尉遗骨留下的执念,也指向核心炉心!
那里,似乎是这器冢一切的关键所在。
任天齐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上前一步,对着那具冰夷校尉的骸骨微微躬身,然后小心地伸出手,探向那枚“霜螭之鳞”。
指尖触及晶体,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极寒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却没有丝毫破坏力,反而让他之前催动石碑、一路奔逃带来的疲惫和暗伤快速恢复,混沌玄黄境自行运转,竟隐隐精进了一丝。丹田内的暗金幼苗更是欢欣鼓舞,微微摇曳,将那流入的极寒之力尽数吸纳,嫩芽上的那点暗金光泽似乎又深邃了一分。
好东西!
任天齐小心翼翼地将这枚“霜螭之鳞”收起。此物不仅关系重大,其本身蕴含的极寒本源之力,对他、对幼苗,乃至对苏璃霜,可能都大有裨益。
就在晶体离开那冰夷校尉骨掌的瞬间,那具高大的骸骨仿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微微一颤,竟化作一捧晶莹的冰蓝尘屑,簌簌落下,融入尘埃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套空荡的铠甲和那根断裂的独角。
与此同时,那面布满伤痕的冰冷壁障,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咔咔”声,中心那片融后再凝的区域,光芒流转,竟缓缓变得透明起来,显露出其后方的景象——那是一条更加古老、向下倾斜的甬道,深不见底,弥漫着浓郁的、类似地火却又更加狂暴的能量气息。
“看来这宝贝就是钥匙。”鸦公咧了咧嘴,“这冰夷哥们守在这,怕是就为了等一个能拿走这鳞片、继续他们未尽之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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