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潭畔,一时间落针可闻。
只有暗金色的潭水偶尔冒起一个气泡,破裂时发出轻微的“噗”声,以及那神秘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老瘸子就那样拄着烧火棍站着,佝偻的身形在庞大的地下空间和浩瀚的混沌火种映照下,显得异常渺小,却又仿佛是整个空间无法撼动的核心。他浑浊的目光平淡地扫过瘫倒在地的任天齐,又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紧握“镇岳”锤柄的神秘人。
“怎的?屠蛮子,几年不见,拎着老夫的锤子,是想给老夫来一下?”老瘸子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被称作“屠蛮子”的神秘人浑身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敬畏与尴尬,那澎湃的战意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他讪讪地松开锤柄,那沉重的“镇岳”锤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器…器老…”屠蛮子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您…您怎么来了…”
“老夫再不来,这沉渊潭底都要被你们俩小兔崽子拆了。”老瘸子哼了一声,目光最后落在任天齐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尤其是在他丹田位置停留了一瞬,那双浑浊的老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
“鸿蒙道种…居然真的择主了…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小家伙…”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含混不清。
任天齐心中剧震。鸿蒙道种?是指他丹田内的暗金幼苗?这老瘸子果然知道它的来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老瘸子随意地摆摆手制止。
“省点力气吧,小子。刚才那一下‘锻灵’,抽干了你那点可怜的根基,没崩掉算你命大。”老瘸子踱步上前,蹲下身,枯瘦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任天齐的手腕上。
一股温润平和、却深邃如海的力量瞬间探入任天齐体内,迅速游走一圈。任天齐只觉浑身一暖,那无处不在的撕裂痛楚瞬间减轻了大半,干涸的丹田也仿佛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
“啧,乱得一塌糊涂。混沌玄黄境练得马马虎虎,沉渊火气瞎吸一通,还有冰夷蛮子的寒气…没炸开真是奇迹。”老瘸子撇撇嘴,收回手指,又从怀里摸索起来。
这次他掏出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物件。
一个是一枚黑不溜秋、散发着淡淡焦糊味的药丸,直接塞进了任天齐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霸道却温和的药力瞬间炸开,疯狂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丹田,效果比那“息壤尘”碎屑还要强上数倍!
另一个,则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呈现暗铜色的金属碎片。这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古老的磨损纹路,中心似乎曾镶嵌过什么,如今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凹痕。
老瘸子将这块碎片随手抛在任天齐胸口。
“吃了药,拿着这个。以后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时,握紧它,能让你多撑一会儿,死得好看点。”
任天齐握住那枚金属碎片,入手冰凉,却奇异地让他体内躁动的混沌之气和尚未完全吸收的沉渊火气稍稍平复了一丝。这绝非寻常之物!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赐宝之恩!”任天齐强撑着拱手,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中气。
老瘸子却只是不耐地摆摆手:“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救你是因为你暂时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儿。至于这‘镇道铜符’碎片,放老夫这儿也是占地方,便宜你了。”
这时,一旁的屠蛮子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急切:“器老!炉心刚才…”
“暂时死不了。”老瘸子打断他,抬头看了一眼稳定燃烧的混沌火种和不再沸腾的潭水,“这小家伙误打误撞,用‘锻灵’之法把积郁的毁灭能量强行锻打了一遍,反倒给这老炉子续了口命。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经此一闹,‘归墟’那边算是彻底盯上这里了。刚才那三道意志,不过是先锋探路,真正的大家伙,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屠蛮子脸色一白:“那…那怎么办?冰绝壁垒还未完全重启,炼星阵也残缺不全,我们…”
“慌什么?”老瘸子瞥了他一眼,“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老夫这守墓的还没叫苦,你一个看火的倒先怂了?”
守墓的?任天齐心中一动,想起老瘸子之前的自称和鸦公的猜测。他果然是器冢的守墓人!
老瘸子站起身,用烧火棍指了指上方:“上面那个独臂的小家伙,还有点血性,勉强扛住了那巡狩杂碎的几波冲击,暂时无碍。冰绝壁垒虽然慢了点,但总算是在生成。”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任天齐身上,变得深邃起来:“小子,你叫任天齐?”
“是,前辈。”
“从外面来?为了救那个冰夷小女娃?”老瘸子似乎对外界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任天齐心中一紧,连忙道:“正是!前辈可知如何救治她?那归墟死气…”
老瘸子哼了一声:“冰魄本源被归墟印记侵蚀,又想强行冲击更高境界缓解,简直是找死。寻常法子,药石无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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