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侍的车队,在周卓率领的五百“精锐”护送下,浩浩荡荡离开宛城北门,尘土飞扬,向着北方雒阳方向迤逦而行。这支队伍气氛诡异,看似护卫森严,实则监视与礼送并存,核心目的只有一个:确保这位惊魂未定的天使及其携带的、可能带来麻烦的“秘密”,平安无害地离开南郡地界,越远越好。
华丽的马车内,李常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早已没了前几日庆功宴上的矜持与得意。雒阳的惊天噩耗如同三九天的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从权力带来的迷醉中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乃至整个十常侍集团已到了悬崖边缘,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刘擎林凡的“礼送”,表面恭敬,实则划清界限的意味昭然若揭,他宦海沉浮多年,岂能看不透?但此刻,他内心已被恐惧和焦虑填满,无力也无心再在南郡这摊浑水中纠缠。保命回京,尽可能收拾那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刘擎“进献”的那只沉甸甸的木匣,里面装着精心筛选过的“罪证”副本。这些文件巧妙地避开了十常侍的核心利益,却精准地指向了一些与曹寅有牵连、同时又与何进麾下某些将领或袁氏门生故吏存在旧怨、龃龉的官员。这是阳谋,是堵嘴的肉,更是祸水东引的毒饵。他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吞下,甚至内心深处还在盘算——或许,这些玩意在雒阳那片血雨腥风中,还能成为自己换取生机或者搅乱局面的筹码?
车队后方,周卓骑着高头大马,看似粗豪不羁,却严格遵循着林凡的每一项交代:沿途严加“保护”,不与李常侍及其随从进行任何不必要的交流,确保这支队伍不停留、不接触地方官吏豪强、不节外生枝,以最快速度直出南郡北部边境。
宛城内,送走李常侍并未让刘擎与林凡感到丝毫轻松。清洗行动后的烂摊子首需收拾,稳定与重建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郡府大堂内,原本属于曹寅的位置空了出来,气氛却与往日那种压抑的阿谀截然不同。刘擎端坐主位,虽然面容尚显年轻,但接连经历战火洗礼与政争风暴,眉宇间已自有了一份沉稳威仪。林凡与徐庶分坐两侧,石韬、高顺、周卓(已快速往返)、徐凡等核心班底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百废待兴的紧迫感。
“曹寅虽逃,然其党羽甚众,盘根错节,非一日可清除干净。”徐庶率先开口,声音冷静地指出隐患,“当务之急,需双管齐下。一面继续深挖细查,肃清余孽,将郡府上下牢牢掌控于我手,巩固权位;另一面,需以最快速度恢复正常政令运转,安抚民心,征收赋税,彰显新朝新气象,方能收取人心。”
石韬立刻接口,他面前堆放着初步整理的卷宗:“徐先生所言切中要害。下官已粗略核查郡府账目,库府空虚异常,多年积弊,百业待兴。眼下最急迫之事,在于开源节流,恢复民生。可否将安阳成效卓着的‘屯田’三策,择其精要,于南郡适宜之地推广施行?此举既可大量吸纳安置流民,避免其沦为匪患,又可大幅增产粮食,充实府库,以备不时之需。”
“此议甚好!”刘擎当即首肯,“此事关乎根基,便由广元(石韬字)你全权负责,即刻勘测土地,制定详细章程,招募流民,尽快施行。所需初始钱粮种子,可从……从查抄的逆产中优先拨付。”他果断地做出了决策。
高顺则起身,汇报军政要务,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郡兵羸弱已久,纪律涣散,战力堪忧,亟需大力整编裁汰,严加操练。末将建议,即刻从‘擎字营’中抽调百名忠诚可靠、历经战阵的骨干,充任郡兵中各阶队率、屯长,以老带新,灌输纪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形成可观战力。同时,需重新严明军纪,颁布新的赏罚条例,违令者,无论出身,严惩不贷!”
“准!”刘擎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对高顺的练兵之能极度信任,“高司马尽管放手去做,一应所需钱粮器械,直接与石功曹协调办理,若有阻挠,报我知晓。”
林凡补充道,目光投向徐凡:“整军经武之余,耳目至关重要。徐凡,你的侦骑斥候队伍需大幅扩编,训练精干。监控范围不仅要覆盖郡内各处关隘、城防,更要像蜘蛛网一样,远远撒出去!重点盯住两个方向:其一,雒阳!我要知道那里的乱局每一天的详细变化;其二,荆州各郡,尤其是刺史部(即将是州牧部)的动向!最后,也是重中之重,”他语气加重,“伏牛山!曹寅逃入此山,绝非偶然,我要知道那山里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一草一木的异常都不能放过!”
“末将领命!必不负所托!”徐凡抱拳,神色肃然,深感责任重大。
各项命令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迅速激起涟漪,整个南郡机器开始围绕着新的核心高效运转起来。
石韬雷厉风行,迅速颁布《劝农令》,在南郡境内几处水土丰沛、战乱导致地广人稀的区域划定大片官田,招募流民和无地百姓屯垦,并由官府借贷种子、农具,承诺三年内赋税大幅减免。政策甫一公布,大量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挣扎求生的百姓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登记,沉寂的土地上重新出现了忙碌的身影,荒芜的田野渐渐焕发出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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