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半,太守府书房内的烛火换过了第三遍,甘宁依旧毫无睡意。陈勐刚刚带来的最新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心中所有的犹豫——那批从城西秘宅转移出来的财物,并未运往他处,而是径直送入了张硕的私宅后园,埋入新挖的土坑之中。一同埋入的,还有几口密封严实的木箱,据眼线回报,箱体沉重,撞击时有金属闷响,极可能是军械。
“好一个张硕!好一个黄诚!”甘宁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杀机毕露。私藏军械,转移府库财物,仅此两条,已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更何况,他们此举,分明是察觉风声不对,准备隐匿实力,甚至可能图谋不轨,与城外勾结!不能再等了!
他铺开绢帛,笔走龙蛇,不再是模仿,而是以自己甘兴霸那带着三分匪气的凌厉笔锋,写下数道命令。一道给苏飞,命其调派两百绝对可靠的水军精锐,即刻入城,听候调遣,封锁太守府周边要道,许进不许出。一道给陈勐,令其“演武堂”小队全体待命,随时准备擒杀首恶。最后一道,则是以“黄祖”名义签发的缉拿令,罪名赫然是“勾结外敌,私藏甲胄,盗掘府库”!
他要动手了,就在今夜,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内患彻底铲除!
“来人!”他沉声喝道。一名亲卫应声而入。“传令,即刻召集张硕、黄诚,以及所有校尉以上将领,至太守府大堂议事!就说……有紧急军情,关乎江夏存亡!”
他要将这些人集中起来,一网打尽,至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张硕、黄诚伏法,不敢再生异心!
寅时初,天色墨黑,唯有太守府大堂灯火通明。被从睡梦中唤醒的江夏将领们匆匆赶来,人人脸上带着疑惑与不安。连日来的流言、城西大火、江东的异动,都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张硕与黄诚联袂而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他们本不愿前来,但“紧急军情,关乎存亡”八字,以及“黄祖”近日越发难以揣测的脾气,让他们不敢违逆。
甘宁高踞主位,身侧站着数名按刀而立的“亲卫”(实为演武堂精锐)。他面色阴沉,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在张硕和黄诚脸上略微停顿,那冰冷的视线让二人心头一跳。
“都到齐了?”甘宁沙哑开口,声音不大,却压得堂内落针可闻,“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事,需当众理清。”他顿了顿,猛地将一份卷宗摔在案上,“有人密报,我江夏军中,有人吃里扒外,私通江东,更胆大包天,私藏军械,盗取府库财物,意图不轨!”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将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张硕强自镇定,出列拱手道:“太守!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定是奸人诬陷!不知密报所指何人?可有真凭实据?”
黄诚也连忙附和:“是啊太守,切莫听信小人谗言,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真凭实据?”甘宁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张硕面前,目光如刀,“张将军,你告诉本太守,你府上后园,那新翻的泥土之下,埋的是何物?!”
张硕脸色骤变,瞳孔猛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太守……此言何意?末将府中……”
“还有你,黄诚!”甘宁不等他说完,猛地转向面如土色的府库总管,“府库账目上那批‘陈旧军械’,如今何在?为何会出现在张硕家的后园?!你二人昨夜借救火之名,行那偷梁换柱之事,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这番质问如同惊雷,炸得张硕和黄诚魂飞魄散!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行动,竟然早已被洞察!
“冤枉!太守冤枉啊!”黄诚噗通跪地,涕泪横流,“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张硕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知道事情已然败露,狡辩无用,厉声道:“黄祖!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看是你自己行为古怪,自安陆归来便似换了一人!诸位!”他转向其他将领,“此人定然是假冒的!真的黄太守恐怕早已遭了毒手!我等岂能坐视奸人窃据江夏?!”
他竟想反咬一口,煽动众人!
堂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甘宁身上,怀疑、惊惧、审视……各种情绪交织。
甘宁心中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能慌,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黄祖式的暴戾与不屑:“哈哈哈哈!张硕!事到临头,还想反咬本太守?你说我是假冒的?好!好的很!”
他猛地止住笑声,死死盯住张硕,一字一句道:“建安八年春,你随我巡狩云梦泽,遇虎,是我一箭射穿虎目,救你性命!你左臀那道三寸箭疤,是为何而来?莫非也是假的?!”
这番话,前半段是林凡锦囊中提供的、只有黄祖极亲近之人才可能知晓的秘辛,后半段关于箭疤,则是甘宁根据黄祖喜好辱骂部下、常揭人短的习性,大胆猜测诈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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