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静思谷。
昔日的思过清修之地,如今俨然成了仙界版的“方舱医院”。重重叠叠的灵力禁制光幕将山谷笼罩得密不透风,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谷内此起彼伏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谷内,被“物理冷静”的弟子们并未真正安静。他们或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对着墙壁喃喃自语,编织着虚幻的情话;或间歇性发作,疯狂拍打禁制,哭喊着要出去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真爱”;更有甚者,几个症状稍轻的凑在一起,竟开始互相“倾诉衷肠”,上演着“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的诡异三角虐恋戏码,情到浓时还要强行抽取灵力“殉情”,被守在一旁、满头大汗的执法弟子们强行用束缚灵锁拉开。
空气里弥漫着祛秽灵液的刺鼻、安神丹药的苦涩,以及一种更加粘稠、更加令人心烦意乱的甜腻气息——那是“恋爱脑”瘟疫残留的精神污染场,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的心神。
谷口临时搭建的“反诈防疫指挥部”(其实就是个加了顶棚的石台),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凌瑶代宗主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原本保养得宜的脸颊都凹陷了几分,正对着光幕上【污染强度:中(稳定攀升)】、【隔离区失控事件:+15起/时辰】、【‘理性防火墙’失效率:42%】的猩红数据,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和合欢宗的灵石库一样,都在被持续地、不可逆转地抽干。
阮柒则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盘膝坐在指挥部中央,怀中紧紧抱着星核。她的意识早已沉入识海深处,与星核的数据流融为一体。在她面前,一道由无数湛蓝色数据符文构成的复杂三维模型正在疯狂旋转、重组、崩溃、再重组。
模型的核心,是一团极其微弱、却带着“万法归寂”意味的灰色光晕——那是星核通过高强度扫描和解析,从玄诚子那口坑洼青铜锅盖上“榨取”出来的“浑沌归元”道韵数据模型。模型外围,则是无数如同病毒般蠕动、增殖、闪烁着不祥暗红色的“情劫模因污染”数据流。
【‘道韵杀毒软件’核心算法推演……】
【尝试模拟‘归寂’力场对冲‘虐恋’规则……】
【模型冲突……节点崩溃……】
【能量注入!强行稳定模型……】
【警告!能量消耗:5%/秒!当前储备:31%!】
【推演失败!原因:道韵数据样本不足!‘归寂’强度过低!无法覆盖污染核心!】
星核急促的电子音在阮柒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算力过载的焦躁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憋屈。
“样本不足……强度不够……”阮柒的意识体眉头紧锁,看着那在污染洪流冲击下摇摇欲坠的灰色光晕模型。玄诚子那点道韵,就像一滴水想扑灭森林大火,杯水车薪!
“玄诚子前辈!‘U盘’!再挤挤!还能不能多‘拷贝’点道韵出来?!”阮柒猛地睁开眼,对着旁边同样盘膝而坐、正努力扮演“人形U盘”角色的老道士吼道。
玄诚子此刻的形象堪称“悲壮”。他头顶那口青铜锅盖被星核用几根临时凝聚的数据线(实质化的灵力光束)直接“插”在盖顶上,锅盖本身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老道士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将残存的“浑沌归元”道韵催发到了极限。
“恩……恩公……老道……老道快……快被榨干了……”玄诚子声音发飘,带着哭腔,“这锅盖……这锅盖它快裂了……道韵……真……真挤不出来了……再挤……老道的神魂都要被这‘数据线’抽走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当U盘,而是在被当成一次性电池,而且还是快报废的那种。
“顶住!前辈!想想您的锅盖钱!想想合欢宗几十万条性命!”阮柒祭出“道德绑架”+“物质激励”双重法宝,“等杀毒软件搞出来,我让财神奶奶给您定制一口镶钻的钛合金锅盖!带自动恒温归寂道韵的那种!”
凌瑶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镶钻钛合金锅盖?还带恒温?她感觉自己的债务清单上又添了一笔天文数字。但看着谷内那些失控的弟子,她只能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赔!只要有用……金锅盖都赔!”
玄诚子一听“镶钻钛合金”,浑浊的老眼似乎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认命般闭上眼睛,继续当他的“人形榨汁机”,试图从干涸的识海里再压榨出最后一滴道韵。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指挥部。墨尘周身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寂灭剑意,仿佛刚从“消毒”前线下来,灰袍上沾染了几点暗红的污渍(疑似被重度感染者的灵力喷溅)。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凌瑶面前,伸出两根手指。
凌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掏出一块记录灵玉,颤抖着在上面划拉了几下,递过去——那是墨尘的“剑气消毒”服务账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点穴压制(轻度):100上品灵石/人次】、【剑气冲击(中度):500上品灵石/人次】、【强制物理冷静(重度):1000上品灵石/人次】……后面跟着一长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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