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将阮柒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维修槽”里。透明的罩板外,是老K那张被多镜片护目镜覆盖的脸,镜片反射着旁边一台仪器屏幕幽幽的绿光。他手里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像扳手又像数据读取器的工具,正在粗暴地撬着维修槽侧面的一个检修面板。
“醒了?命挺硬。”老K头也不抬,声音闷在防护面罩下,“基础指标稳定了。你那点‘涂层’帮你扛住了最要命的侵蚀,不过也快消耗光了。出来干活抵债。”
“抵……债?”阮柒声音沙哑。
“不然呢?”老K终于撬开了面板,里面是纠缠如乱麻的线缆和几个闪烁着微光的晶体模块。“维修槽启动费、辐射屏蔽费、中和剂成本、还有你们三个‘垃圾’占用的空间折损费……你以为我是开善堂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工具在乱麻般的线缆里挑挑拣拣,动作粗暴却精准。
“我的同伴……”阮柒挣扎着想坐起来,发现身体虽然依旧虚弱疼痛,但那种致命的麻痹感和眩晕确实减轻了许多。
“外面躺着。”老K用工具指了指门外,“老的那个,皮外伤,死不了,自己会醒。穿灰袍拿剑的那个……”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护目镜转向阮柒,镜片后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专业性的评估?“麻烦大了。识海快被啃空了,身体像个破口袋,全靠一口‘气’吊着。那口‘气’还跟这里的辐射场有点……‘过敏’。”
过敏?阮柒瞬间想到墨尘那需要纯净寂灭规则的“剑气引擎”与这片污浊虚空的冲突!她急忙问:“那怎么办?”
“凉拌。”老K收回目光,继续捣鼓他的线缆,“按规矩,这种高风险、高污染、还自带‘灯塔’标记的‘垃圾’,最优处理方案是拆解回收有用部件,然后扔进焚化炉,确保‘污染源’彻底无害化。”
阮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老K拉长了音调,用工具敲了敲维修槽的内壁,发出当当的脆响,“他手里那柄破剑的‘壳子’,材料有点意思。硬得邪门,还自带某种‘场’,能干扰低级扫描。还有他本人……”老K似乎在斟酌词句,“虽然快死了,但‘硬件底子’是我在这片坟场挖了几十年垃圾都没见过的型号。就这么拆了……有点浪费。”
他猛地将几根线缆粗暴地拧在一起,溅起几颗火星,然后“哐当”一声合上检修面板,动作一气呵成。
“所以,我给他接了个‘充电桩’。”老K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金属碎屑,指向门外,“出来看看你的‘ICU账单’吧,顺便想想怎么付。”
维修槽的透明罩板伴随着液压杆的嘶鸣缓缓升起。阮柒手脚并用地爬出来,踉跄地跟着老K走到门外。
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缩。
墨尘并没有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被安置在一个……更加冰冷的东西里。
那是一个半嵌入地面的、形似金属棺材的狭长容器,表面布满了粗大的管线和散热鳍片,锈迹斑斑。容器的透明舱盖下,墨尘静静地躺着,脸色依旧是骇人的金纸色,但皮肤下那些蠕动的暗红魔纹,似乎被一层极其稀薄、不断闪烁的灰白色光膜勉强压制着,没有继续扩散。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闪烁着不稳定蓝紫色电弧的粗大线缆,从旁边一个嗡嗡作响、不断排出热浪的方形设备(看起来像是从星舰引擎舱暴力拆下来的能量调节器)中延伸出来,末端连接着一个结构复杂、布满尖刺和吸盘的金属接口。这个接口,此刻正粗暴地、几乎是“焊”在了墨尘手中那柄古朴残剑的剑柄末端!
滋滋滋——!
肉眼可见的、狂暴的蓝紫色能量流顺着粗大线缆涌入接口,再强行注入那布满裂痕的剑身!剑身剧烈震颤着,发出痛苦不堪的嗡鸣,细密的裂痕中透出刺眼的、仿佛随时会崩溃的强光!这股被强行注入的、来自虚妄之海垃圾堆的狂暴能量,经过残剑本身那微弱寂灭规则的“过滤”和“转化”,艰难地提炼出一丝丝稀薄的、带着灰白锋芒的气息,然后如同输液般,通过剑柄与墨尘手掌接触的地方,极其微弱地渡入他濒临枯竭的经脉!
整个过程充满了暴力、粗糙和一种随时会爆炸的危险感!
“这……这就是‘充电桩’?”阮柒的声音都在发颤。这哪里是救命?这简直是在墨尘和残剑的棺材板上疯狂蹦迪!
“Bingo。”老K走到那个嗡嗡作响的能量调节器旁,拍了拍它滚烫的外壳,上面一块布满划痕的屏幕上,跳动着阮柒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的能量波形图和一个猩红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坟场特供’级能源,经过我这台‘垃圾佬特调转换器’,再经过他那把剑的‘过滤器’,最后能灌进去的‘气’,纯度嘛……聊胜于无。优点是便宜量大管够,缺点是,”他指了指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光报警,“不稳定,效率低,对‘过滤器’(残剑)损耗极大。哦,还有,随时可能过载把你们三个外加我这个垃圾站一起送上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