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拉着柴宗训进入柴家先祖面前:天呐。天要亡我大周啊
枢密院的粮草名册刚核对到一半,殿外便传来内侍仓皇的脚步声,那声音撞在青砖地上,碎成一片慌乱。“太后!不好了!濠州……濠州失守了!守将战死,残兵溃散,南唐南汉联军正往北推进!”
符太后手中的朱笔“啪”地砸在名册上,红痕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她猛地起身,裙裾扫过案角的铜镇纸,发出刺耳的声响。“赵匡胤呢?他的大军到哪里了?!”
“赵将军的主力还在淮河中游,先锋部队刚与敌军前哨交锋,寡不敌众,已退守盱眙!”内侍埋下头,不敢看符太后的眼睛。
这话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符太后仅存的镇定。她踉跄着后退,赵玉燕连忙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的肩膀竟在不住颤抖。“淮河……盱眙……”符太后喃喃自语,眼前闪过舆图上的脉络——盱眙距汴梁不过百里,敌军若突破此处,一日之内便能兵临城下。
“太后,沧州和澶州那边还没消息吗?”赵玉娥急声问道,掌心已攥出冷汗。自韩通派人送信去后,整整两日,竟无半点回音,谁也不知李筠与郭崇是否愿出兵。
符太后摇了摇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她望着殿外铅灰色的天空,忽然抓住柴宗训的手,声音嘶哑:“宗训,随哀家去太庙。”
柴宗训虽不解,却见太后眼底的绝望与决绝,默默点了点头。赵玉燕姐妹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她们知道,此刻的符太后,已只能向柴家先祖祈求庇佑。
太庙的朱门沉重地推开,一股混杂着香灰与岁月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烛火摇曳,数十位柴家先祖的牌位整齐排列,鎏金的字迹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光。符太后拉着柴宗训走到最前排的牌位前,那是后周太祖郭威与世宗柴荣的灵位,牌位上的漆皮已有些斑驳,却依旧透着威严。
“噗通”一声,符太后跪倒在地,将柴宗训按在身侧跪下。她仰头望着牌位,泪水顺着脸颊砸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先祖在上,孙媳符氏,携幼帝宗训,叩见先祖!”
柴宗训学着太后的模样叩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少年人的肩膀微微耸动。他虽不懂“亡国”二字背后的沉重,却能从太后的哭声、韩通的急色中,读懂此刻的绝境。
“天呐……天要亡我大周啊!”符太后的哭声在空旷的太庙中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先祖创业何等艰难,太祖定天下,世宗拓疆土,可如今……瀛州失守,寿州沦陷,濠州又破,辽军在北,联军在南,两路夹击,汴梁已成孤城!”
她抬手捶打着地面,指节很快便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孙媳无能!宗训年幼,朝中无将,军中无兵,赵匡胤被困盱眙,李筠郭崇杳无音讯,这偌大的大周,竟无一人能解燃眉之急!先祖啊,您睁睁眼看看,看看您创下的基业,就要毁在孙媳手里了啊!”
赵玉燕姐妹站在殿门处,听得眼眶通红。她们想上前劝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敌军兵临城下的危机,不是几句空话便能化解的。殿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将符太后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此刻后周飘摇的命运。
“先祖,孙媳知道,是孙媳算计赵匡胤在先,是孙媳没能护住宗训,没能守住大周……”符太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悔恨,“可宗训是无辜的啊!他才几岁,怎能让他做亡国之君?那些百姓也是无辜的啊,怎能让他们再遭战乱之苦?若先祖有灵,求您赐孙媳一条活路,求您保佑大周渡过此劫,孙媳愿折寿十年、二十年,换宗训平安,换百姓安宁!”
柴宗训忽然抬起头,小手抓住符太后的衣袖,哽咽道:“太后,孙儿不怕!孙儿可以和禁军一起守汴梁,孙儿可以像世宗爷爷一样打仗!”
符太后猛地抱住柴宗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傻孩子……你还小,你怎么打得过那些豺狼……”她望着柴宗训清澈却坚定的眼睛,忽然想起世宗柴荣在世时的模样——那时的后周,兵强马壮,威震四方,何曾有过这般窘迫?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韩通急促的脚步声,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闯入太庙,甲胄上沾着尘土,脸上却带着狂喜:“太后!太后!沧州急报!李筠将军接信后,已率三万骑兵驰援冀州,昨日在衡水与辽军交战,大获全胜!辽军已退守瀛州!”
符太后猛地抬头,眼中的绝望瞬间被光亮取代:“你说什么?李筠出兵了?赢了?!”
“是!赢了!”韩通喘着粗气,又道,“还有澶州!郭崇将军也起兵了,两万兵马已渡过黄河,正往盱眙进发,驰援赵将军!他说……他说愿以死护大周!”
这两句话如惊雷炸在太庙中,符太后呆愣片刻,忽然捂住脸,泪水再度滚落,只是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她对着柴家先祖的牌位连连叩首:“谢先祖庇佑!谢先祖庇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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