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耶律延寿女。他皱了皱眉,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思考。耶律延寿女是契丹贵族,之前住在汴梁的后周旧殿里,自从他建立宋朝后,就没怎么管过她,只派人看着,不让她随便出门。柴宗训怎么会想起见她?
他看了柴宗训一眼,见这孩子眼里没有之前的倔强,只有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心里忽然软了些。或许,这孩子只是太孤单了,想找个人说话。耶律延寿女毕竟是从前在后周待过的,或许能和柴宗训聊到一起去。
“可以。”赵匡胤点了点头,转身对廊下的侍卫说,“去旧殿,把耶律延寿女请来,就说……柴宗训想见她。”
侍卫领命退下,柴宗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蒙尘的星星忽然被擦亮。他知道,耶律延寿女不是普通人,她在汴梁待了这么久,肯定知道不少消息——说不定,她知道娘在潼关的情况,说不定,她能帮自己传信给娘!
赵玉燕见他高兴,也跟着笑了:“延寿女姐姐?我见过她一次,她长得可好看了,头发像黑缎子一样,眼睛像葡萄!”
赵玉娥却皱了皱眉,拉了拉赵玉燕的袖子,小声说:“别乱说。”她看向柴宗训,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延寿女是契丹人,你……跟她说话时,注意点分寸。”
柴宗训点了点头,却没往心里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耶律延寿女,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她嘴里打听娘的消息。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竹签,重新搭起小塔,手指却比刚才稳了很多——他知道,这是他离开赵府、找到娘的第一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半个时辰后,侍卫领着耶律延寿女走进了赵府后院。她穿着件淡紫色的胡服,腰间系着条银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银铃,走路时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她的头发梳成了契丹女子的发髻,插着一支玉簪,脸上没施粉黛,却比赵玉燕说的还要好看——眉毛像柳叶,眼睛像含着水,皮肤白得像雪,站在石榴树下,像一幅画。
“小殿下。”耶律延寿女走到柴宗训面前,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却带着点异域的口音,“听说你想见我?”
柴宗训站起身,看着她,忽然有些紧张,手指又攥紧了衣角。他想问问她知不知道娘的消息,想问问她能不能帮自己传信,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赵匡胤还站在旁边,侍卫也在廊下看着,他不能说。
耶律延寿女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转头对赵匡胤说:“天子陛下,我和小殿下好久没见了,想单独说说话,不知可否?”
赵匡胤看了看柴宗训,又看了看耶律延寿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别走远,就在这院子里。”说完,他转身走向回廊,赵玉娥和赵玉燕也跟着走了过去,把空间留给了柴宗训和耶律延寿女。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石榴树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柴宗训看着耶律延寿女,嘴唇动了动,终于小声说:“延寿女姐姐,我娘……符太后,她是不是在潼关?”
耶律延寿女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走到柴宗训身边,蹲下身,捡起一根竹签,慢慢搭在小塔上,声音压得很低:“小殿下,你放心,符太后安好。她在潼关整兵,不日就会攻打孟州。”
柴宗训的心脏猛地一跳,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就知道,娘没有放弃他!娘一定会来救他的!他抓住耶律延寿女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真的吗?我娘真的会来吗?”
耶律延寿女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动作很轻:“真的。我在旧殿里,能收到契丹传来的消息,也能听到一些宋军的动静。符太后很厉害,孟州的韩令坤根本挡不住她。”她顿了顿,又说,“不过,赵匡胤也不是吃素的,他已经派人去孟州增援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别让他看出你的心思。”
柴宗训点了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攥紧了手里的白玉佩,心里暗暗发誓:娘,你一定要快点来!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等你救我!等你夺回江山!
耶律延寿女看着他,忽然从袖管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一张汴梁城的地图,标注了赵府的出口和旧殿的位置。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从赵府的后门逃出来,去旧殿找我。我在旧殿里,有一些契丹的侍卫,能保护你。”
柴宗训接过锦囊,锦囊是丝质的,很软,里面的地图硌着他的手心,却让他心里踏实了很多。他看着耶律延寿女,小声说:“谢谢你,延寿女姐姐。”
耶律延寿女笑了笑,站起身:“不用谢。我和符太后是旧识,帮你,也是帮她。”她看了一眼回廊上的赵匡胤,又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记住,万事小心,别冲动。”
说完,她转身走向回廊,对赵匡胤行了个礼:“天子陛下,我和小殿下说完话了,该回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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