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兵的马蹄声在断墙外停了下来,有人用辽语喊道:“仔细搜!方才的信号箭就是在这里放的,那后周太子肯定跑不远!”接着就是猎犬的狂吠声和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翻找周围的断壁残垣。
柴宗训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抠着地窖的泥土。他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火光,还有辽兵的身影在断墙间穿梭。就在这时,一只猎犬突然冲到了地窖入口处,对着杂草堆狂吠起来,鼻子不停在地上嗅着。
郭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将手按在佩刀上,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那牵猎犬的辽兵皱了皱眉,抬脚踢了踢杂草堆,碎石滚落下来,差点砸到地窖入口。柴宗训吓得浑身紧绷,却听见郭崇在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就在那辽兵准备弯腰拨开杂草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喊道:“将军!邢州方向有宋军援兵赶来,节度使让我们立刻回去支援!”
牵猎犬的辽兵愣了一下,骂了一句,狠狠踢了一脚杂草堆,才转身跟着其他辽兵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郭崇才松了口气,缓缓移开碎石和杂草,探头出去观察了片刻,确认安全后,才将柴宗训拉了出来。
两人刚从地窖里出来,就看见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断墙上,给这片荒弃的村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郭崇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对柴宗训笑道:“殿下,天亮了,我们该赶路了。只要到了镇州,就安全了。”
柴宗训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的晨曦,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攥紧了手中的麦饼,仿佛那里面藏着老郑、宋军残兵还有所有为保护他而牺牲的人的力量。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危险,但他不能退缩——为了那些牺牲的人,为了后周的百姓,他必须活着,必须走到镇州,找到符彦卿将军。
郭崇看着柴宗训眼中的光芒,心中微定。他整理了一下铠甲,扶着柴宗训,朝着镇州的方向走去。晨曦中的两人身影被拉得很长,一步步踏在初春的土地上,身后是燃烧过的麦田和荒弃的村落,身前是未知的路途和渺茫的希望,却没有一丝犹豫。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路边的树枝上挂着一块不起眼的布条——那是宋军常用的联络暗号。郭崇心中一喜,拉着柴宗训快步走过去,仔细检查了布条,确认是符彦卿将军手下的记号后,才松了口气。
“殿下,我们走对方向了,沿着这条路走,应该就能遇到符将军的人。”郭崇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柴宗训看着那块布条,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仿佛已经能看到镇州城的轮廓,看到符彦卿将军带着大军前来接应的画面。
然而,他们没走多久,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十几名穿着宋军服饰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面容憨厚的将领,看到郭崇和柴宗训,立刻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末将是符将军麾下副将,奉令在此接应殿下!”
郭崇心中一松,正要说话,却突然注意到那副将腰间的令牌——那令牌虽然刻着宋军的花纹,却在边缘处有一道细小的裂痕,而符彦卿将军麾下将领的令牌,都是特制的,绝无裂痕。他心中警铃大作,刚要提醒柴宗训,却见那副将突然直起身,脸上的憨厚笑容瞬间变成了狰狞,手中的长刀猛地朝着柴宗训砍来!
“小心!”郭崇猛地将柴宗训推开,自己则挥刀迎了上去。刀刃相撞的瞬间,郭崇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这副将的力气极大,绝非普通宋军将领。他心中暗惊,难道又是辽人的埋伏?
“哈哈哈,郭将军果然好身手!”那副将狂笑着,手下的人也纷纷举刀冲了上来,“可惜啊,你们今天还是逃不掉!耶律将军早就料到你们会走这条路,特意让我们在此等候!”
郭崇一边抵挡着副将的攻击,一边对柴宗训喊道:“殿下,你往树林深处跑,去找符将军的人!我来挡住他们!”
柴宗训看着郭崇浴血的身影,又看了看冲上来的辽兵,咬了咬牙,却没有跑:“将军,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他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让郭崇为了保护他而独自冒险。
郭崇心中一暖,却也急得不行:“殿下听话!你活着,后周才有希望!快逃!”他猛地发力,将副将逼退半步,趁机将柴宗训往树林深处推去。
柴宗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郭崇被辽兵包围,眼中含泪,却只能转身跑进树林。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直到再也看不见郭崇的身影,才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符彦卿将军,才能回来救郭崇,才能不辜负所有为保护他而牺牲的人。
树林里的枝叶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柴宗训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才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他摸了摸怀中的麦饼,又摸了摸母亲留给自己的小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休息了片刻,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镇州的方向走去——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走下去,因为他是后周的太子,是所有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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