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你们真的不愿意回家吗?女辅营齐应:我们不愿意
马车刚驶出女辅营两里地,符太后忽然掀开车帘,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营门,对内侍说:“停一停。”车轮缓缓停下,她扶着内侍的手走下车,目光掠过营墙上新补的青砖——那是上月暴雨冲塌后,姑娘们自己动手修葺的,砖缝里还能看见未完全干透的白灰。
“太后,风大,仔细着凉。”内侍递上披风,却见符太后只是望着营门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她想起方才小薇吃桂花糕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李青说起改良弩箭时攥紧的拳头,想起陈豆提到弟弟读书时泛红的眼眶,忽然轻声问:“你说,她们之中,真的没人想过回家吗?”
内侍愣了愣,斟酌着回道:“方才听姑娘们说的,家里多是遭了灾或是没了亲人,女辅营于她们,大抵已是最好的去处了。”符太后没说话,只是重新上车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思索。
次日辰时,柴宗训准时到了长乐宫。少年穿着一身浅蓝色常服,身形已渐渐挺拔,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见了符太后,他规规矩矩行了礼:“母后,您要带儿臣去何处?”
符太后拉过他的手,指尖触到少年微凉的掌心,便将自己的暖炉递了过去:“去男营看看。你如今是储君,该多瞧瞧将士们的日子。”柴宗训眼睛一亮,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只在节庆时见过仪仗队的士兵,还从未真正去过军营,连忙点头:“儿臣听母后的。”
马车行至男营时,正赶上将士们晨训。演武场上尘土飞扬,呐喊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符太后牵着柴宗训站在高台上,指着下方队列:“你看最左边那队,他们练的是长枪,战时要冲锋在前;中间那队是弓弩手,需得百步穿杨才行;最右边的是器械营,营里的投石机、攻城车,都要靠他们维护。”
柴宗训看得认真,忽然指着一个踉跄着差点摔倒的士兵问:“母后,他怎么了?”符太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士兵左腿裤管空荡荡的,竟是个独腿将士。她让参军去叫来那将士,待那人走到跟前,才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腿是怎么伤的?”
“回太后,末将王三。”将士单膝跪地,声音却依旧洪亮,“去年寿州之战,末将为护粮车,被敌军马刀砍中了腿,后来没能保住。”柴宗训听得攥紧了暖炉,小声问:“那你为何还留在营里?”
王三抬头,目光落在演武场上的军旗上,眼里满是坚定:“末将爹娘早逝,无家可归。军营就是末将的家,只要还能扛得动枪,就想守着这后周的疆土。”符太后点了点头,让内侍取来一袋银钱:“你虽不能再冲锋,但器械营正缺懂战事的人,往后你就去器械营,教新兵们如何护着军械。这银钱,你拿着添置些衣物。”
王三没想到太后不仅不嫌弃他残疾,还给他安排了差事,激动得磕了三个响头:“末将谢太后恩典!定不负太后所托!”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柴宗训忽然对符太后说:“母后,儿臣昨日听内侍说,您前日去了女辅营?”
符太后笑着点头:“是,女辅营的姑娘们都很能干,修造的军械比男营的还要精细些。”柴宗训眼睛更亮了:“儿臣也想去看看!”符太后本就有此意,当下便吩咐马车改道,往女辅营去。
此时的女辅营,姑娘们正在西库清点新到的木料。李青蹲在地上,拿着尺子量着木料的尺寸,时不时在纸上画着什么;小薇和赵杏儿搬着木料,额角沁出了薄汗;陈豆则在一旁登记数量,笔尖在名册上飞快地移动。
听到营门处传来动静,林统领率先迎了上去,见是符太后和柴宗训,连忙行礼:“臣女参见太后,参见太子殿下。”姑娘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柴宗训看着眼前这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手里却拿着斧头、刨子,不由得有些惊讶。
符太后让姑娘们不必多礼,笑着对柴宗训说:“你看,李青正在琢磨改良弩箭,你去瞧瞧她的图纸。”柴宗训走到李青身边,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好奇地问:“你这图纸,是想改弩箭的哪里?”
李青见太子问话,虽有些紧张,却还是条理清晰地解释:“回殿下,臣女想把弩箭的扳机改得更轻巧些,这样力气小的姐妹也能轻松拉动;还有箭尾,如今的箭尾容易磨损,臣女想换成硬木的,能耐用些。”柴宗训听得连连点头:“你这想法很好,若改好了,定能帮上大忙。”
正说着,小薇端来两碗茶水,递到符太后和柴宗训面前:“太后,殿下,喝口水歇会儿吧。”符太后接过茶水,看着姑娘们手上的薄茧,忽然想起昨日在车上的疑问,便轻声问道:“今日正好太子也在,我有句话想问你们——如今太平了,营里也给你们发着月钱,你们之中,若有想回家的,或是想嫁人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给你们备好嫁妆,送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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