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还在往废墟上空飘,像被揉碎的灰布,遮得天光都暗了几分。项尘趴在地上,胸口闷得发疼,刚才被爆炸冲击波掀飞时撞断的肋骨,每喘一口气都像有根烧红的针在扎。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又重又慢,混着耳朵里没散的嗡嗡声,像两台走调的老鼓在敲。
“项哥!项哥你没事吧?”小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哭腔,还有碎石被踢开的“哗啦”声。项尘想抬头,脖子却僵得像生了锈,只能勉强转动眼珠——小林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又是泪又是灰,左边袖子破了个大口子,露出的胳膊上划了道血痕,却顾不上擦,伸手就想拉他。
“先……先找墨渊兄。”项尘的声音干得像砂纸磨木头,一开口就扯得喉咙疼。他刚才明明看见墨渊扑向盟主,然后就是那声能震碎耳膜的巨响,再之后,就是漫天的火和烟。他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往爆炸中心的方向看。
阿武也从另一边爬了过来,他的头盔早就没了,额角淌着血,糊住了一只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那片被炸开的大坑。“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小心点,盟主那老东西说不定还没死!”他说着,抄起地上半截断刀,踉踉跄跄地往坑边挪,每走一步,脚下的焦土都“嘎吱”响,像是在哭。
项尘被小林扶着坐起来,腰侧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把布条浸得发黑,黏在皮肤上,一动就疼得钻心。他没管这些,推开小林的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往前爬——地面上全是碎石头和烧融的金属片,硌得膝盖生疼,手心很快就被划破了,渗出血来,混着地上的灰,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离大坑越近,空气就越烫,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让人胃里直翻腾。项尘的视线有点模糊,他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坑底的景象——那里被炸出了一个好几米深的凹坑,边缘的土都是焦黑的,还冒着青烟,坑底的石头全碎成了粉末,风一吹,就扬起一阵灰。
然后,他看见了墨渊。
墨渊趴在坑底的最中间,脸朝下,身上的墨家青衣早就被炸得不成样子,后背破了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上全是烧伤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在渗血。他的左胳膊不自然地扭着,显然是断了,右手却紧紧攥着,像是握着什么宝贝。
“墨渊兄!”项尘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坑里,碎石子划破了他的小腿,他却感觉不到疼,扑到墨渊身边,颤抖着伸手去扶他的肩膀,“墨渊兄,你醒醒!我带你回去,我们去机关城,你不是说要带我看飞鸢吗?你醒醒啊!”
他把墨渊翻过来,墨渊的脸全是灰和血,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干裂,一点血色都没有。项尘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底下,没感觉到一点气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跳动。
“没了……真的没了……”项尘的手僵在半空,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砸在墨渊的脸上,把灰冲开一小片,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他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还在篝火边聊天,墨渊拿出一块墨玉,说这是墨家传下来的宝贝,能储存心念,还笑着说“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说不定这玉能给你传句话”。当时他还骂墨渊乌鸦嘴,说什么不在了,现在想来,却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心上。
小林也跟着跑了过来,看到墨渊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蹲在旁边,手想碰又不敢碰,只能不停地抹眼泪:“墨渊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还没教我做机关鸟呢……”
阿武站在坑边,握着断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睛通红,却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坑外的方向——他刚才好像看到一道黑影闪了一下,怕是什么危险。
就在这时,项尘感觉到墨渊的右手还在攥着,硬邦邦的。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去掰墨渊的手指——墨渊的手指已经凉了,却攥得特别紧,像是怕手里的东西被抢走。项尘一根一根地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直到最后一根手指松开,一块巴掌大的墨玉掉了出来,落在他的手心里。
那墨玉是深黑色的,表面光滑,刻着墨家特有的纹路,像交错的机关齿轮,边缘还沾着一点墨渊的血,凉得像墨渊刚冷下去的手。项尘把墨玉握紧,指腹蹭过上面的纹路,突然觉得手心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像是有人在轻轻碰他的手。
“项尘……你倒是挺能躲。”
一道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坑外传来,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打断了项尘的悲伤。项尘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盟主拄着一根断柱,站在坑边不远处,玄色的长袍被炸得破烂不堪,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料,嘴角也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项尘,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盟主!”阿武大喝一声,举起断刀就想冲过去,却被盟主一个眼神逼住——盟主的手里虽然没了武器,周身却还萦绕着一丝淡蓝色的时空能量,显然还有一战之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