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秦会的议事堂里,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晃了晃,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项尘刚踏进门,玄铁枪的枪尖还沾着夜露,冷不丁撞在门槛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倒把堂内静坐的几人都惊得抬了头。
墨老捻着花白的胡须,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粟米饼,见项尘满头大汗闯进来,先把饼搁在案几上,用袖口擦了擦手:“瞧你这急慌慌的样,莫不是赵穆那厮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项尘没顾上擦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主位旁,一把抓住刚坐下的滕风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滕风,你方才在城门口跟赵穆对峙,他说的‘时空锚点’到底是啥?那东西能让邯郸消失?”
这话一出口,堂内瞬间静了下来。楚禾刚端起的陶碗顿在半空,碗里的粟米粥晃出一圈圈涟漪;负责值守的护卫阿武攥紧了腰间的铜剑,眉头拧成了疙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滕风身上,连跳动的烛火似乎都慢了半拍。
滕风的脸色比进门时更沉,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急着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巨大地图前,那地图是用麻布织的,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战国七雄的疆域,邯郸城的位置用一颗黑漆木钉钉着,格外显眼。
“你们先坐下,这事得慢慢说,急不来。”滕风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他伸手将案几上的油灯往地图旁挪了挪,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地图上长平的位置——那里用墨线画着密密麻麻的短线,代表着当年秦赵大战时埋下的尸骨坑。
项尘松开手,却依旧站在原地,玄铁枪被他拄在地上,枪杆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都这会儿了哪还坐得住?赵穆临走时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他要是真敢动邯郸,咱们护秦会第一个不答应!”
“不是动邯郸,是要吞了整个战国。”滕风突然转过身,眼神里带着项尘从未见过的凝重,“时空锚点是逆时盟的邪术装置,说白了,就是个能打通‘混沌界’的门闩。你见过山间的黑风口吗?只要刮起大风,能把整座山的石头都卷走——混沌界比那黑风口厉害万倍,一旦被它盯上,别说一座城,就是一片疆域,都会被搅成虚无。”
“虚无?”楚禾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就是……连人带城,全没了?跟从没存在过一样?”
滕风点了点头,指尖落在地图上长平的位置,用力按了按:“逆时盟找了十年,才找到开启锚点的最佳地点——就是这里。长平是当年秦赵死磕的地方,四十万赵军尸骨埋在这儿,煞气重得能压垮活人。锚点需要靠煞气驱动,煞气越重,门开得越大,混沌界的吸力就越强。”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项尘凑过去一看,发现那纹路跟之前在逆时盟据点见过的图腾一模一样。
“这是我从逆时盟的死士身上搜来的,”滕风把青铜片放在案几上,“上面的咒文就是启动锚点的钥匙。赵穆刚才跟我提锚点,就是在试探——他肯定已经把装置运到长平了,就等着找机会启动。”
墨老这时终于站起身,走到地图旁,目光落在长平周边的山脉上:“老夫年轻时去过长平,那地方连野草都长得比别处凶,走在地里能踩着白骨,夜里还能听见哭嚎声。要是逆时盟真在那儿开锚点,煞气加上邪术,后果不堪设想。”
项尘伸手拿起那块青铜片,指尖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寒意,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他想起之前在邯郸城外,赵穆说“三日之后,邯郸再无秦”,当时只当是狠话,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预告。
“三日……”项尘喃喃自语,突然攥紧了青铜片,指节泛白,“赵穆说三日之后动手,那咱们必须在这之前赶到长平,毁了锚点!”
“没那么容易。”滕风摇了摇头,从地图下抽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我之前查过逆时盟的卷宗,锚点一旦运到指定地点,就会跟当地的煞气绑定,想毁掉它,得先破了煞气形成的屏障。而且赵穆肯定会带重兵守着,咱们这几个人,硬闯就是送死。”
阿武这时瓮声瓮气地开口:“那咱们就多带些人!护秦会还有两百多弟兄,再联合邯郸城里的守军,凑个千把人,还怕打不过逆时盟的杂碎?”
“不行。”项尘立刻摇头,“邯郸不能空。赵穆说不定是声东击西,咱们要是把人都带去长平,他趁机偷袭邯郸,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这话让阿武顿时语塞,挠了挠头,没再说话。议事堂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楚禾这时端起案几上的粟米粥,递到项尘面前:“先喝口粥垫垫,急也没用。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能让长平的锚点启动,也不能让邯郸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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