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长平附近的山林染得像泼了碗血,风刮过树梢时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那不是野兽的味道,是埋在地下两千多年的人骨,被风舔舐出来的陈腐寒意。项尘勒住马缰,玄铁枪的枪尖在余晖里泛着冷光,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队伍,墨家弟子背着的木箱磕碰出“咔嗒”声,护秦会的兄弟腰间别着机关弩,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模样。
“就是这了?”滕风催马跟上来,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弩机,目光扫过前方那片荒草丛生的山坡,“墨家的兄弟说,这地方土层松,好挖坑?”
走在最前面的墨家弟子叫墨丁,脸上沾着些泥灰,闻言点点头,指了指山坡下那块相对平坦的空地:“滕首领放心,这地方早年是片乱葬岗,土下面全是碎骨头,挖起来省力气,而且玄气雷埋在这儿,动静能藏在地下的空穴里,不会提前露馅。”他蹲下身,用手里的铁铲扒开一层草皮,底下果然露出几块泛着黄白色的骨片,风一吹,骨片轻轻碰了下,发出“嗒”的轻响,听得人后颈发毛。
项尘跳下马,脚刚沾地就觉出不对——这地方的土比别处凉,哪怕是夏天,踩上去也像踩在井沿上,凉丝丝的寒气顺着鞋底往上爬。他踢了踢脚边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残剑,剑身锈得只剩个轮廓,剑柄上还挂着片烂得不成样的布,风一吹就碎成了絮。
“别磨蹭了,天擦黑前得把陷阱弄好。”项尘把玄铁枪往地上一插,枪杆直挺挺立在那儿,像根镇住邪气的桩子,“墨丁,你们墨家弟子负责挖坑埋雷,坑要挖够一丈深,口上用新鲜的树枝和杂草盖,记住,草叶要朝上,别让人看出是新铺的。”
“明白!”墨丁应了声,转身冲身后的墨家弟子挥手,“都把家伙拿出来,动作轻着点,别惊动了山里的东西——听说这附近夜里常有孤魂哭,别把咱们自己吓着。”
墨家弟子们应和声此起彼伏,纷纷放下背上的木箱,打开来里面是泛着青黑色的玄气雷——拳头大小,外壳是用玄铁混合着墨玉做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稍微碰一下,符文就会闪过一丝淡蓝色的光。墨丁拿起一枚玄气雷,递给身边的小弟子:“埋的时候注意,符文要朝下,贴着土,这样玄气才不会外泄。每两个坑之间隔三步,呈梅花状排开,这样不管那鬼面从哪个方向来,都能罩住。”
这边墨家弟子开始挥着铁铲挖坑,土块混合着碎骨头被扔到坑外,“哗啦”声在安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滕风也没闲着,他把护秦会的兄弟分成五组,每组四个人,分别埋伏在陷阱周围的五棵老槐树上——那几棵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正好能藏人。
“都给我把弩箭上满,瞄准坑的方向。”滕风踩着树干爬上一棵老槐树,他蹲在树杈上,拨开挡眼的树叶,盯着空地中央,“记住,没我的信号不许动手,谁要是走了火,误伤到项兄弟,我饶不了他!”
“知道了,滕头儿!”树上传来护秦会成员压低的回应声,有人已经把机关弩架在了树枝上,弩箭的箭头涂着黑色的药,那是墨家特制的破邪药,专门对付鬼面这种邪祟之物。
项尘站在空地边上,看着众人忙碌,手里把玩着一枚从地上捡来的小骨片——看模样像是块指骨,已经被土沁得发乌。他想起之前和鬼面交手的情形,那家伙戴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身法快得像阵风,而且周身带着股阴冷的邪气,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这次要是不能用陷阱把他困住,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项兄弟,陷阱差不多了,你看看?”墨丁擦了把额头的汗,走到项尘身边,指了指地上——原本平坦的空地现在布满了陷阱,只是上面盖着新鲜的树枝和杂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甚至连踩上去的触感都和普通的地面没两样,只有走到坑边,才能隐约感觉到底下是空的。
项尘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故意往一个陷阱的方向踩了踩——脚下的树枝轻轻陷了下,却没塌,他满意地笑了:“不错,墨家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滕风,你们那边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就等那鬼东西来了!”滕风从槐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项兄弟,你等会儿当诱饵,可得小心点,那鬼面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他不上钩,或者识破了陷阱,你可别硬拼。”
“放心,我有分寸。”项尘把手里的骨片扔到地上,弯腰提起玄铁枪,枪杆入手沉甸甸的,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我会慢慢把他引到陷阱里,只要他踩中一个坑,玄气雷一炸,你们就立刻动手,用弩箭把他困住,到时候咱们再一起上,不信拿不下他。”
滕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墨丁拉了拉衣角——墨丁指了指天,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后面,天色开始暗下来,山林里的风也变得更凉了,远处甚至传来几声模糊的鸦啼,听得人心里发毛。
“项兄弟,时候不早了,你该去诱敌了。”墨丁低声说,“长平古战场就在前面三里地,那鬼面之前一直躲在那儿,你去那儿喊他,他肯定会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