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的时候,邯郸城还裹在雾里呢。西市口王记胡饼的炉子先红了,炭火烧得“噼啪”响,油香混着面香顺着雾缝往巷子里钻,把墙根下打盹的老黄狗都勾得直甩尾巴。可这会儿最热闹的不是西市,是城西护秦会那间老铁匠铺——刚蒙蒙亮,铺门口就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竹竿搭的架子上挂着块红布,上面“护秦会招贤”五个大字是滕风亲笔写的,墨汁还透着新鲜劲儿,被晨露打湿了点边角,反倒像给字添了层精神气。
小伍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他揉着眼睛从帐篷里钻出来,身上的布衣还皱巴巴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刚走到门口就“哎哟”一声,差点被门槛绊倒——不是他不小心,是门口的人实在太多,有人扛着锄头,有人背着刀,还有个穿粗布裙的姑娘怀里抱着个药箱,都踮着脚往铺子里瞅,嘴里还不停念叨:“能进护秦会不?我会打铁!”“我能扛粮!上次逆时盟的傀儡来,我还帮着扔过石头呢!”
“都别挤,都别挤!”张叔手里拿着个木梆子,“梆梆”敲了两下,嗓门比平时大了三倍,“按顺序来!滕将军和项统领都在里头,一个个登记,保证不落下一个想入会的!”
小伍赶紧跑过去帮张叔维持秩序,一边扯着嗓子喊:“大家排好队!先到这边填名字,说清楚自己会啥,别着急啊!”可他这小身板往人堆里一站,差点被挤得没影,还是刚出来的滕风伸手把他拉了出来。
滕风今天穿了件玄色劲装,腰上系着把短剑,脸上没了平时的严肃,倒带着点笑意:“你这小子,逞什么能?先去把粥端出来,给排队的乡亲们分一分,垫垫肚子。”
“哎!”小伍一听有活干,立马精神了,转身就往厨房跑。他刚掀开锅盖,就闻到小米粥的香味——张叔凌晨就起来熬了,还煮了一大锅红薯,说怕乡亲们饿着。小伍用粗瓷碗盛了粥,一碗碗递出去,接过粥的人都客气地说“谢谢小兄弟”,还有个老大娘从布包里掏出个煮鸡蛋塞给他:“孩子,你也吃,看你瘦的。”
小伍把鸡蛋揣进怀里,心里暖烘烘的。他转头往铺子里看,项尘正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支炭笔,面前摊着张纸,纸上写着“入会登记”四个大字。第一个上前登记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穿着打补丁的布衣,手上全是老茧,一开口声音有点哑:“俺叫周老实,是城外的农夫。上次逆时盟的傀儡把俺家的庄稼全毁了,还伤了俺儿子……俺想加入护秦会,就算不能打,扛粮、挑水俺都能干!”
项尘停下笔,抬头看着周老实,眼神里满是认真:“周大叔,护秦会不仅要扛粮挑水的,也需要能保护自己、保护乡亲的人。只要你愿意学,我们教你武艺,教你怎么对付傀儡,你愿意学不?”
周老实眼睛一下子亮了,使劲点头:“愿意!咋不愿意!俺不怕苦,再累俺都学!”
项尘在纸上写下周老实的名字,又问了他的住处,才让他到旁边等着。接下来上前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梳着双丫髻,怀里抱着个药箱,说话脆生生的:“项统领,我叫灵儿,是个郎中。我爹以前是宫里的御医,后来辞官回了邯郸,上个月逆时盟的人来的时候,我爹为了救乡亲,被傀儡伤了腿,现在还不能下床。我想加入护秦会,帮大家治伤,要是有人生病了,我也能看!”
项尘看着灵儿手里的药箱,上面还刻着个“医”字,忍不住点头:“灵儿姑娘,护秦会正缺郎中呢。你愿意来,我们欢迎得很。以后兄弟们训练受伤了,就靠你了。”
灵儿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放心吧项统领,我肯定好好干!”
人越来越多,从早上一直排到了中午,太阳都升到头顶了,队伍还没见短。滕风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这些人——有年轻力壮的小伙,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带着孩子的妇人,心里一阵感慨。他走到项尘身边,低声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以前咱们护秦会就几十个人,现在看来,这邯郸城的乡亲,都把咱们当成靠山了。”
项尘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着说:“不是咱们成了靠山,是乡亲们都想保护自己的家乡。逆时盟毁了他们的庄稼,伤了他们的亲人,他们早就想反抗了,只是以前没个领头的。咱们护秦会站出来了,他们自然就跟着来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喊:“让让!让让!俺来了!”只见一个高个子小伙扛着根比他还高的扁担,挤开人群走了进来。这小伙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扁担上还挂着两个竹筐,里面装着些草药和干粮。
“俺叫阿力,是个樵夫!”阿力把扁担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上次逆时盟的傀儡在山里追俺,俺跑了三里地才甩开他们,还差点摔下山崖!俺听说护秦会招兵,就赶紧扛着扁担来了——俺力气大,能扛东西,能砍柴,还能跟傀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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