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的夜,比寻常地方要冷上三分。
不是风带来的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就像你盯着结冰的湖面看久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冰底下钻出来,带着股子能冻住魂魄的凉。殿外空地上,三十六根青黑色石柱戳在那儿,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开,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缝隙里渗着暗红的雾气,雾气飘到半空中,又聚成一团浑浊的光团,光团里时不时闪过些破碎的画面:有时是倒塌的城墙,有时是啼哭的孩子,有时又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那是逆时大阵快要激活的征兆,每一次光影闪烁,周围的空气就跟着颤一下,连地上的草叶都蜷成了团,像是在害怕。
项少龙躲在殿宇西侧的飞檐上,玄色衣袍跟夜色融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他攥着藏在袖管里的玄铁匕首,指尖因为用力,指节泛出青白——三年前青州城的惨状还在脑子里转:好好的一座城,就因为逆时盟试练小阵,半座城的人都被卷进了时空乱流,活下来的要么忘了自己是谁,要么身体一半老一半少,像被人生生撕成了两半。现在这逆时大阵要是真激活了,别说方圆百里,整个中原的时空都得乱套,到时候不知道要多少人陪葬。
“快点!阵眼快撑不住了!”
底下传来教徒的嘶吼,项少龙低头看去,只见一群穿黑法袍的人围着石柱跪坐,后颈上都绣着银色的沙漏——那是逆时盟的标志。他们双手结着古怪的印诀,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木头。最中间那个教徒,手里捧着个青铜盒子,盒子里放着颗暗黄色的珠子,珠子上布满了裂纹,随着教徒的念诵,裂纹里也渗出暗红的光,跟石柱上的雾气缠在一起。
项少龙心里一沉——那是“时空珠”,逆时大阵的核心,看这珠子的裂纹,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强行催动,再等片刻,一旦珠子彻底碎裂,大阵就再也拦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飞檐上轻轻跃下,落地时脚步轻得像片叶子。玄气在周身缓缓流转,原本淡青色的玄气,在接触到空气中的逆时之力时,突然泛起了金芒——那是他修炼的“裂山玄功”到了第九重才有的征兆,玄气凝实如金,可破万物。
“谁?!”
离他最近的两个教徒猛地回头,灰白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他们之前被大阵的力量影响,感知变得迟钝,直到项少龙落地,才勉强察觉到动静。可没等他们喊第二声,项少龙已经走到了空地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三十六根石柱,最后落在了捧着时空珠的教徒身上。
“把珠子放下,”项少龙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里,压过了教徒们的念诵声,“再敢动大阵分毫,今天这里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教徒们愣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教徒站起来,手里握着柄铜剑,剑身上也刻着符文:“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逆时盟的大事,也是你能管的?”
另一个教徒也跟着起哄:“怕不是活腻了!等大阵激活,让你尝尝时空倒转的滋味,把你变回个奶娃娃,再让你死一次!”
他们说话的时候,项少龙没再开口,只是缓缓抬起右手。玄气在他掌心快速旋转,淡青色的气流越转越快,渐渐染上了金芒,金芒越来越亮,像熔化的黄金在掌心流动,“嗡”的一声轻响,枪尖率先成型——锋利的枪尖上萦绕着一缕缕金色的气流,气流里隐约能看到一头白虎的虚影,白虎低着头,耳朵向后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那是他的枪魂“裂山虎”。
随着枪身逐渐凝聚,白虎虚影越来越清晰,威压也像潮水般向外扩散。最先感觉到不对的是那个络腮胡教徒,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握着铜剑的手开始发抖,“这……这是什么玄气?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威压?”
他身边的教徒也变了脸色,灰白色的眼睛里闪过惊恐——那股威压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的震慑,就像兔子见到了老虎,本能地想逃,想躲,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离项少龙最近的几个教徒,已经撑不住跪坐在地,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有人想爬起来逃跑,却发现身体像被灌了铅,连抬起手指都困难。
“这……这是枪魂!他竟然凝聚出了枪魂!”人群里有人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逆时盟的教徒大多修炼逆时之力,这种力量本就违背天道,最怕的就是正统玄气凝聚出的武魂,尤其是枪魂这种以杀伐着称的武魂,简直是他们的克星。
项少龙没理会他们的惊慌,手中金枪轻轻一挑,枪尖指向天空,金色的玄气顺着枪尖向上窜,形成一道数丈高的光柱,光柱里的白虎虚影猛地抬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一吼,周围的暗红色雾气瞬间被冲散了大半,半空中那团浑浊的光团也剧烈摇晃起来,里面的时空碎片像碎玻璃一样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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