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奔逃。
冰冷的河水,崎岖的山路,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钟清清的体力几乎耗尽,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和姜国栋时不时的搀扶拉扯才没有倒下。姜国栋的状况更糟,失血和疲惫让他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透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但他依旧强撑着,如同永不弯曲的钢铁,在前方引路,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踉踉跄跄地靠近了畹町镇。
与勐捧镇相比,畹町作为重要口岸,规模更大,气氛也更加复杂微妙。随处可见边防军人的身影,但也有各式各样的边民、商贩穿梭往来,空气中混合着多种语言和紧张而又活跃的气息。
两人不敢进镇中心,在镇子边缘一处偏僻的橡胶林里躲藏起来,处理伤口,休息恢复体力。
姜国栋的伤口果然崩裂了,鲜血淋漓。钟清清用最后一点干净的水和撕下的衣襟笨拙地帮他重新包扎,看着那狰狞的伤口,鼻子发酸。
“奶奶说的那个‘阿玉姐’……可靠吗?”她低声问,声音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微微颤抖。经历了陈老五的背叛,她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
姜国栋忍着痛,声音低哑:“不知道。奶奶很多年没提过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人情。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确实,他们身无分文(老支书的钱在逃跑中丢失了),仅剩的5克黄金和通行证藏在勐捧招待所,不敢回去取。前有追兵,后有(可能存在的)通缉,已是山穷水尽。奶奶留下的这个模糊的人名和地址,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点,无论多么微弱。
休息到中午,两人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姜国栋让钟清清待在林子里,自己先去探路。
他去了很久。钟清清躲在橡胶树后,度秒如年,每一次林间的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生怕姜国栋出事,或者带回的是坏消息。
直到夕阳西斜,姜国栋的身影才重新出现。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找到了。”他言简意赅,“畹町老街确实有个‘阿玉姐杂货铺’,开在一个很旧的吊脚楼里。老板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傣族阿姨。”
“她……”钟清清的心提了起来。
“我没直接进去。”姜国栋道,“我在对面观察了很久。铺子很小,卖些针头线脑、烟酒糖茶,客人多是附近的边民老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我也旁敲侧击地问了街边的摊贩,都说阿玉姐在这开了十几年店了,人很和气,就是普通生意人。”
普通生意人?钟清清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普通杂货铺老板,怎么可能解决他们天大的麻烦?奶奶留下的,或许真的只是一个过时的、无用的信息。
“但是,”姜国栋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有个穿着体面、不像本地人的男人进店买东西,付钱的时候,手指在柜台上敲了几下,像是某种暗号。那个阿玉姐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包东西的时候,手指也极其轻微地回敲了几下。非常隐蔽,不是刻意盯着,根本发现不了。”
暗号!
钟清清的心脏猛地又活跃起来!有暗号,就说明这杂货铺绝不普通!
“还有,”姜国栋继续道,“我绕到吊脚楼后面看了看,发现后门停着一辆摩托车,轮胎上沾着新鲜的泥浆,像是刚从很远很偏的地方回来。一个杂货铺老板,需要去那种地方?”
疑点重重!这个阿玉姐,绝不简单!
“我们去试试?”钟清清看向姜国栋,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姜国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只能试试了。但必须小心。我先进去,你看我手势。如果情况不对,你不要进来,立刻往回跑,躲起来。”
计划已定。两人再次等到天黑,才悄悄摸到畹町老街。
老街灯光昏暗,阿玉姐杂货铺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姜国栋深吸一口气,示意钟清清躲在对面屋角的阴影里,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依旧狼狈),走了进去。
钟清清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杂货铺的门口。
时间过得很慢。里面似乎传来很低的话语声,听不真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姜国栋出来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钟清清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钟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走进杂货铺,一股混合着烟草、香料和陈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傣族妇女,穿着简朴的筒裙,头发挽在脑后,面容慈和,眼神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平静和深邃。她就是阿玉姐。
她看到钟清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如常。
“就是你们俩,遇到了‘天大的麻烦’?”阿玉姐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说的竟是流利的汉语。
姜国栋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将他们的遭遇说了出来,隐去了黄金的具体数量和通行证,只说是被黑市的人黑吃黑,追杀,身无分文,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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