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道长?!是您吗?!”
王建国声音颤抖,几乎带着哭腔。在这绝望的雨夜荒原,骤然见到唯一能给他带来希望的身影,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那看书的道人闻声,缓缓转过头来。斗笠下,果然是张承恩那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的脸。他看到淋得如同落汤鸡、狼狈不堪的王建国,似乎并不太意外,只是皱了皱眉,啧了一声:“啧,又是你小子。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你这麻烦篓子?”
虽是嫌弃的语气,但他还是往窝棚里挪了挪身子,让出一点空间:“进来吧,杵外面等着淋病吗?”
王建国如蒙大赦,连忙把自行车靠在窝棚边,手脚并用地钻进了这狭小却干燥避雨的窝棚。窝棚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旧书的味道,出奇地让人心安。
“道长!您怎么在这里?我…”王建国迫不及待地想诉说这几日的遭遇和家里的惊变。
张老道却摆摆手,打断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在眉心处和背后包袱上停留片刻,哼道:“看你这一身狼狈样,印堂黑得快滴出水了,家里那点老底肯定也折腾光了吧?是不是那‘怨标记’压不住了,又有东西找上门了?”
王建国连连点头,心中对张老道的未卜先知更是敬佩,连忙将昨晚黄皮子袭扰、香灰包自毁护主、镇魂符断裂、自己被迫离家寻人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张老道听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掐指算了算,叹了口气:“三年之劫,果然躲不过。那怨灵狡诈,知道硬碰硬难成,便用这水磨工夫,耗尽了镇物之力…看来,它背后的东西,道行又深了。”
“背后的东西?”王建国捕捉到这个词。
“你以为单凭一个横死的怨灵和一个讨封失败的黄皮子,能有这般算计和耐心?”张老道冷笑一声,“它们背后,定然还有个更厉害的东西在指点,甚至…可能就是冲着你儿子身上那点‘仙缘’来的,想借此机会鸠占鹊巢,或者分一杯羹。”
王建国听得冷汗又冒了出来。
“不过…”张老道话锋一转,看了看棚外渐小的雨势,又看了看王建国,“你小子运气倒也不算差到极点。能在这里遇到我,说明你那儿子命不该绝,或许…真有一线机缘。”
王建国顿时激动起来:“道长!您答应救我儿子了?”
“放屁!”张老道瞪了他一眼,“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了?我说了,你那儿子身上的因果太大,老子这点微末道行掺和不起!”
王建国的心又沉了下去。
“但是,”张老道慢悠悠地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不能直接出手,不代表不能给你指条别的路。能不能走通,就看你们父子的造化了。”
“什么路?”王建国急切地问。
张老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一群野萨满,被他们赶出来了?”
王建国一愣,连忙点头。
“哼,那群榆木疙瘩,守着老祖宗那点规矩,生怕沾惹因果,坏了他们的‘纯净’。”张老道语气带着不屑,但随即又正色道,“不过,他们感应到的‘不祥’和‘山神不安’,倒不全是胡说八道。”
他指了指远处黑暗中巍峨连绵的山脉轮廓:“这长白山脉,灵脉汇聚,自古就是修仙炼气、精怪聚集之地。你儿子身上那点‘仙缘异香’和‘怨标记’,就像黑夜里的火把,在这灵脉之地,感应尤其敏锐,确实容易惊动一些沉睡的、或者不喜欢被打扰的‘存在’。那些野萨满供奉的山神地只,自然不喜。”
王建国似懂非懂。
“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张老道语气变得深邃,“正因为此地灵脉特殊,反而可能保留着一些外界早已失传的、真正古老的传承遗迹,或者隐居着一些避世的高人。他们或许有能力,也有意愿,解决你儿子的麻烦。”
“那我该去哪里找?”王建国感觉希望重燃。
张老道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粗糙兽皮纸,上面用简陋的线条勾勒着山脉河流的走向,还有一些奇怪的标记,像是一张古老的地图。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画着小小山洞标记的位置,那位置深入山脉腹地,极其偏僻。
“这是我年轻时,偶然从一个快老死的采参客手里换来的。”张老道语气严肃,“他说他年轻时误入过一个古洞,在里面看到过一些…不属于他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有一些刻在石头上的、看不懂的古老图案和文字,像是祭祀之地,又像是某种试炼之所。他当时吓得屁滚尿流跑出来,再也没敢回去,但位置却记了下来。”
“您是说…”
“我怀疑,那地方可能是一个极其古老的萨满传承洞窟,或者与某位强大的‘地仙’有关。”张老道压低声音,“那种地方,往往留有先人的力量或者指引。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在里面找到化解‘怨标记’的方法,甚至…得到某种认可,为你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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