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次向墨卿尘看去。
只见方才还好好的人,此刻正在一口一口往外吐血。
血的颜色是黑色的。
口口皆是黑色。
胸前银灰色的亲王冕服,被黑血染透。
太极殿顿时响起议论声。
沈若晴这下高兴了。
这下好了,柳眉儿嫁不成珩王了。
她赢了又怎样。
她运气不好啊。
哎不对,珩王吐血???
难道珩王中了毒?
大姐姐不让她赢柳眉儿,是早就知道珩王会中毒?
怕自己被指给珩王,牵连进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姐姐。
柳眉儿也急了。
皇帝赐婚赐了一半,是成还是不成啊?
虽然她父亲早就和她说过,皇帝有意将她指为珩王妃。
但她不是唯一人选。
能不能成,还要看珩王的意思。
她若执意要嫁珩王,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今日拔得头筹。
她回头看珩王,吓得她差点跌倒。
一个人怎么能吐血吐成这样?
一口口的黑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
若不是珩王生得美,气质出众。
她很难想象,若换成另一个人,要病弱猥琐成什么样子。
不太对啊。
她不会是要守望门寡了吧。
一想到这里,她将近十年的守候,全化成了委屈,泪水汩汩而下。
沈令仪也惊了一跳。
即便是她提前知晓这些都是墨卿尘体内的毒血,还是胆战心惊。
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他身上的黑血,像一朵朵黑牡丹,一大片一大片的,触目惊心。
她想冲过去,替他擦擦那些血。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去,会打乱珩王的计划。
她一直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吐出这些毒血,珩王的毒就清除了。
此时,她不能慌,珩王是故意选在今日‘毒发’的。
皇帝一边传太医,一边在心里窃喜。
“去传张太医。”
看来是淑嫔让人下的毒。
他认真地瞧过了,照这么个吐法,墨卿尘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再加上他八年前,叫他的舅舅杜戍,在箭头上涂了毒药,射中了墨卿尘。
两毒齐发,墨卿尘便再不能阻挡琨儿的路。
淑嫔却拧了眉头,她让人下的毒,是慢性毒,绝非如此烈性。
墨卿尘怎会吐血吐成这样??
然而来的,却是王太医。
他给帝后行了礼。
皇帝有些不悦,“张太医呢?”
王太医颔首,“臣不知。臣听说有人中了毒,想着耽误不得,便急匆匆赶过来。”
不是皇帝的心腹,但是个有医德的。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总不能再把人撵回去。
只好摆摆手,叫他瞧瞧墨卿尘。
表情有微微的不耐烦。
王太医瞧了眼墨卿尘吐出的血,把手搭在珩王的腕间,面色凝固,“禀皇上,王爷这是中了毒。”
皇帝假装一愣,“何毒?”
“缠心丝。”
皇帝这下真的愣了。
这不是八年前就中毒了吗?
算算时日,好像也该毒发了。
但若恰好在今日毒发。
需得掩人耳目。
他看向太医的眼神,带着绝对的威压,暗含警告。
“何为缠心丝?”
王太医瞬间屏住呼吸,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一种极为剧烈的毒,中毒之初,毒丝无声无息缠绕心脉,人通常无感觉,过几年之后,便会心悸绞痛,如遭电掣,却外无征象,常人难以忍受那种痛苦。还有...微臣不敢讲。”
皇帝无声地看了太医一眼,面上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笑,但却不达眼底,带着无尽的威胁。
“讲!朕恕你无罪。”
众人的心都被吊起来了。
是中毒!
他们观察自己,他们都无事,只有珩王还在一口一口吐着黑血,瞧着都令人胆颤心惊。
王太医拱手:“回皇上,王爷脉象如沸水翻腾,吐血不绝是新旧两重‘缠心丝’剧毒,在体内相互冲撞导致。同时爆发,是绝命凶兆!!”
绝命二字,如同惊雷,在太极殿炸开。
朝臣们,分立两边,交头接耳。
旧伤是在东疆中的,东疆的主帅是皇帝的三舅舅杜戍,也就是说,东疆是皇帝的外家,杜家的地盘。
若说珩王是在东疆中毒,那是谁下的毒,不言而喻。
今日在宫里,又再次中了毒。
那么,是谁想杀珩王呢?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些中立的大臣,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珩王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皇帝的亲弟弟,身份那样尊贵。
他又有东疆累积的功绩傍身。
他这样的人,都说下毒就下毒。
那么他们呢?
他们的性命,岂非如同蝼蚁?
贵女们朝这边望,没人敢说话。
沈令仪看着墨卿尘一口接一口地吐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她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刺破了肉。
她没感觉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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