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形的音波仿佛化作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苏菱安的灵台之上,让她眼前瞬间发黑。
然而,这剧痛却如醍醐灌顶,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
她眼中的血丝褪去,恢复了清明,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周德全。
“这不是病,是蛊。”苏菱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庭院中炸响。
她伸手指向那碗腥臭的脓血,一字一句道:“此为蚀骨蛊,以阴诡之法炼制,幼虫随药粉入体,潜伏于血脉之中,日日啃食骨髓,吸取精气。待到蛊虫成熟,宿主便会骨枯髓干,化作一滩脓水而亡。你给他用的,根本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催命的毒符!”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那瘫软在地的沈婆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亮。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苏菱安脚下,砰砰砰地磕起头来,额头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神医!求神医救救我家老头子!老婆子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您活我夫命啊!”
一声“神医”,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怒火。
他们之前只是怀疑药有问题,却万万没想到,这医馆卖的竟是如此歹毒的害人玩意儿!
“天杀的周德全!你卖的是什么黑心药?”
“我爹上个月也是吃了止血散,没几天人就没了,是不是也中了这什么蛊?”
“还我公道!把劣药的来源说清楚!”
群情激愤,声浪滔天,几乎要将医馆的屋顶掀翻。
周德全被这阵仗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后退,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强辩:“一派胡言!什么蚀骨蛊,闻所未闻!我看不过是巧合罢了!她一个罪臣之女,流放至此,懂什么医理蛊毒?分明是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苏菱安不怒反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和绝对的轻蔑。
她侧过头,清冷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小桃,把东西拿出来。”
小桃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呈上。
苏菱安接过账册,高高举起,面向众人。
“各位乡亲,这是我昨日整理药库时,誊抄的采购买卖账册副本。周管事心虚,早已将原版账册上的关键记录用墨笔涂抹,以为天衣无缝。”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可惜,他不知道,我自有办法让真相重现。”
她翻开其中一页,只见上面果然有大片被浓墨覆盖的痕迹。
然而,在那些浓墨之下,一行行浅淡却清晰的字迹竟如同鬼影般浮现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苏菱安淡然道:“我不过是借整理药库之机,催生墨迹显影,复原了被他涂改的采购记录。”她纤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字上,朗声念道:“景和三年,七月初三,赵五爷供药,止血散一百斤,每批掺三成灰石粉,以次充好。”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人群彻底沸腾了!
“赵五爷”这个名字就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赵五爷那个地痞流氓,怎么突然做起药材生意了!”一个药市的商贩跳出来,愤然揭发,“他仗着有靠山,把城里所有的止血散都囤积起来,再高价卖出!我们这些小药铺根本拿不到货!”
“没错!前月王屠户家的小儿子高热不退,就是因为买不到真药,被劣质的退热散耽误,活活给烧死了!”
“造孽啊!这哪里是卖药,这分明是草菅人命!”
沈婆子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血泪控诉,悲愤交加,她颤巍巍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还我良药!还我公道!”
“还我公道!”
百人同呼,声震四野。
愤怒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向周德全,他惊恐地尖叫着后退,却被一只只粗糙有力的手推搡着,重重撞在墙角,额头磕破,鲜血直流。
高台之上,叶寒舟黑袍猎猎,自始至终冷眼旁观。
那张俊美如神只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混乱中,小桃悄悄挤到苏菱安身边,飞快地将一小块粗糙的破布塞进她手中。
苏菱安指尖一触,便知是昨夜在周德全房中搜出的那块密信残片。
她低头飞快一瞥,残片上,那半枚形如蛛网缠绕着羽毛的暗印,让她心头猛地一震!
这纹样……竟与她神识空间那扇神秘石门后,所见“天罗殿”碑文的风格如出一辙!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
她不动声色地将残片藏入袖中,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扫过全场,当众宣布:“此药案背后牵连甚广,绝非一个周德全能够承担。我,苏菱安,愿以流放之身,将此案上报都察院,彻查到底!”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让激愤的人群都为之一静。
上报都察院?
一个流放女,哪来的胆子和门路?
苏菱安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补充道:“但,我需要一人为我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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