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寒庐深处的石门缓缓开启,叶寒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一身玄衣,面色虽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死气已然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冷寂。
他没有见她。
苏菱安站在院中,看着那个本该是她师兄的男人,目光越过她,仿佛她只是一株无名的花草。
墨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机械的眼珠里不带一丝情感,手中捧着一封信。
“苏姑娘,主上命我转交。”
信纸上是叶寒舟熟悉的笔迹,瘦劲有力,却字字如刀。
“请苏姑娘搬离寒庐,镇远镖局旧宅已修缮完毕。”
寥寥数语,便将她划出了他的世界。
苏菱安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指尖用力到泛白,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好,好一个划清界限。
她转身回到房中,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那抹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
她走到房间角落那口不起眼的灵泉边,泉水清澈,映出她冰冷的脸庞。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坠入泉心,如红梅绽放,瞬间漾开。
下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泉底原本沉寂的血纹莲根须仿佛嗅到了血腥的美味,猛地活了过来,疯狂地缠绕住那滴血。
血珠在根须的挤压下,竟缓缓被抽出一丝细若游丝的紫色线状物——那正是被灵泉从叶寒舟体内“过滤”净化,却又被她的血引出的蛊毒残丝!
看着那丝妖异的紫色,苏菱安眸光一冷,如淬寒冰。
既然你不要我靠近,那我就让你的“毒”,替我去见见那些旧人。
当夜,月黑风高。
苏菱安借口出城采药,避开了所有耳目,带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悄然潜入了京郊兵部侍郎府的后山。
少年名叫陈小刀,是镇远镖局旧部之子。
他此刻抱着铁锹,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小……小姐,这可是侍郎府的祖坟啊!挖人祖坟,是诛九族的抄家大罪!”
苏菱安没有理会他的恐惧,清冷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爹当年为何被冤杀,你想知道吗?”
陈小刀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苏菱安从袖中取出一株通体血红、根须虬结的幼苗,塞入他手中。
那幼苗触手冰凉,仿佛活物一般微微蠕动。
“把它埋进主坟的龙脉位上。事成之后,你爹当年被冤杀的完整卷宗,我三日内给你。”
陈小刀死死盯着那株诡异的幼苗,又想到枉死的父亲,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好!我干!”
他不再哆嗦,疯了一般刨开坟土。
很快,一个深坑出现。
苏菱安将血纹莲幼苗放入坑中,又取出一个小玉瓶,将清冽的灵泉水缓缓浇灌下去。
泉水触及幼苗,竟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滚油入锅。
那幼苗的根须瞬间暴涨,深扎入泥土之中。
苏菱安俯下身,对着那片土地低语,声音轻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无尽的怨毒:“生根吧,带着他的毒,去尝尝他们骨血的味道,慢慢地,啃食他们的魂。”
三日后,京城震动。
兵部侍郎府接连暴毙三名嫡亲子孙,皆是身强力壮的青年,死状凄惨,浑身发紫,却找不到任何外伤或中毒的痕迹。
宫中派来的太医束手无策,最终只能在卷宗上写下“阴邪入体,毒侵骨髓”八个字,草草结案。
城中最好的医馆内,苏菱安悠闲地坐着,指尖轻轻翻动着一卷泛黄的案宗——正是陈小刀冒死从侍郎府书房偷出的绝密卷宗。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卷宗里,那份构陷镇远镖局通敌的所谓“罪证”上,盖着一枚极其隐秘的印章。
这印章的纹路,竟与她记忆中,前朝余孽“天罗阁”的密令印记同源!
原来如此,当年的灭门惨案,背后竟还牵扯着前朝势力。
她正欲细查,一股熟悉的、带着彻骨寒意的气息骤然笼罩了整个房间。
“砰”的一声,门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推开。
叶寒舟立在门口,一身黑袍在风中翻飞,那双幽深的眸子死死锁住她,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你用了我的毒?”
苏菱安缓缓抬眼,脸上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无辜的浅笑:“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从侍郎府的祖坟里,借了点‘养料’来种花罢了。我又没伤他性命,死的只是他的子孙。”
“你!”叶寒舟一步踏入,周身寒气瞬间让室温骤降,他逼近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血纹蛊王一旦认主,它的毒便与宿主同源!若有朝一日,蛊毒反噬,施术者必受万鬼噬心之痛!你若失控,我必亲手杀你!”
苏菱安不退反笑,她缓缓站起身,竟迎着他迫人的气势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向他心口的位置。
“可你现在,杀不了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刀,连划破我指尖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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