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舟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停滞,怀中那逐渐消散的温度,像一根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他的神魂深处。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哪怕是当年亲眼目睹双亲惨死,也未曾有过这般连呼吸都带着利刃刮过喉咙的痛楚。
三天三夜。
苏菱安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若不是胸口尚有微弱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叶寒舟不眠不休,眼底布满血丝,周身的气压低得让墨鸦都不敢轻易靠近。
第三日黎明,苏菱安的眼睫终于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是叶寒舟那张俊美却憔悴到极致的脸,以及他指间拈着的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那些银针,正精准地封锁着她周身十二道心脉大穴,让她提不起一丝一毫的灵力。
他的动作没有停,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颤,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与冰冷:“你再敢妄动一次神魂,我便将你锁在那尊千年玄铁药炉里,让你永生永世都出不来。”
威胁的话语里,是压抑到极致的后怕与恐慌。
苏菱安看着他眼底深处的血红,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扯出一抹虚弱却明媚的轻笑:“那你得先打得过我。”
她的话音未落,叶寒舟已然有了动作。
他反手从袖中取出一物,快如闪电地扣上她的手腕。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古朴而精致的机关环已牢牢锁住她。
环身漆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银色符纹,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
“这是墨鸦所制的‘逆频锁心’,”叶寒舟的拇指摩挲着那冰冷的环面,眼神沉得像一潭死水,“在你彻底恢复前,它会屏蔽一切可能侵扰你心神的蛊音。你若不听话,它也能锁死你的灵脉。”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墨鸦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主上,老巫医带来了!”
片刻后,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的老者被墨鸦半扶半拖地带了进来。
他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一张破旧的兽皮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尊上……老朽……老朽只找到了‘破心咒’的残篇……”
叶寒舟的目光扫过兽皮,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一种近乎失传的禁术。
良久,他才从那晦涩的字句中提炼出关键信息。
“至亲之血为引,灵泉净魂为炉,方可炼化万心蛊种留下的残音。”
听到“至亲之血”四个字,叶寒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至亲,早已尽数亡于那场血色之夜。
去哪里寻?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身侧传来。
苏菱安撑着身体坐起,目光越过他,落在那老巫医身上,眼神里的讥诮仿佛能将人冻结:“我早就是他的至亲了。”
话音未落,她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光洁的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紫金光晕,一滴滴坠入床边的灵泉紫池之中。
刹那间,整座紫池骤然沸腾!
紫色的泉水剧烈翻滚,池底的紫金莲根像是活了过来,疯狂舞动,其中最粗壮的一根猛地破水而出,如灵蛇般缠上叶寒舟的脚踝,一股银色的光芒顺着莲根飞速蔓延,直冲他的心口!
叶寒舟闷哼一声,那股力量霸道无比,瞬间激起了他体内潜藏的蛊引。
他脸上金色的符纹再度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灼热!
“嗬……”他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神智在清明与狂暴的边缘疯狂挣扎。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三枚通体漆黑、不断蠕动的“断魂蛊”,看也不看便直接吞了下去!
断魂蛊入体,极致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仿佛要将他的神魂撕成碎片。
但这剧痛,却也像一把利刃,强行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苏菱安,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听着!若我彻底失控,墨鸦会立刻启动机关锁。你,马上退回空间,不许出来!”
苏菱安却笑了。
她抓起身边的灵泉水,化作一片细密的雾气,尽数喷洒在叶寒舟的全身。
“我不退。”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宁为玉碎的决绝,“你要杀我,那也得先杀得了我再说。”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名为疯狂的枷锁。
叶寒舟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脸上的金纹光芒大盛,一道道妖异的蓝色丝线如蛛网般从他体内爆射而出,咆哮着,嘶吼着,直扑他最后的识海防线!
幻境,再启。
这一次的场景,更加残忍。
他站在叶家祠堂的废墟前,脚下是父母冰冷的尸首。
而离姬就站在不远处,她的身旁,赫然是手持匕首的苏菱安。
幻境中的她,眼神冷漠如冰,匕首的尖端遥遥指向他的心脏。
“叶寒舟,你本该死在那场大火里。让你活到今天,不过是为了成全我的复仇大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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