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之内,死寂如坟。
叶寒舟静静躺在寒玉床上,胸口那诡谲的金色纹路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缓缓流淌,每一次脉动都带着不祥的气息。
苏菱安面沉如水,指尖抚过那本残破的《万蛊录》,书页泛黄,墨迹斑驳,散发着千年尘埃的味道。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行蝇头小字上:“蛊王噬主,非因恶性,实为饥渴。双泉并育,七日温养,可转杀机为护体。”
双泉……她眸光一凝,视线落在那“灵泉”与“心泉”的注解上。
灵泉,乃是营地深处这口滋养万物的紫金泉核。
而心泉,则是她自己,是她这颗活生生的、跳动的心脏。
以心头血为引,才能撬动灵泉的本源之力,反哺被蛊王占据的躯壳。
这哪里是温养,这分明是一场以命换命的豪赌。
她没有丝毫犹豫,阖上古籍,素手一翻,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然在握。
针尖寒光一闪,毫不迟疑地刺入自己心口要穴。
剧痛传来,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引出一滴殷红如玛瑙的血珠。
血珠离体,带着她温热的吐息,精准地滴入那紫金泉核之中。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泉核深处响起,原本沉静的紫池瞬间沸腾,泉核中央那点紫金光芒剧烈颤动,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这滴凡人之血惊醒,发出了贪婪而兴奋的回应。
“小姐!”跪坐在一旁的小桃脸色煞白,她双手结着繁复的法印,竭力维持着这片空间的稳定,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滚落,“泉核的跳动越来越快,它……它好像在渴望什么!”
苏菱安不答,只是走到床边,冷静地解开叶寒舟胸前的衣襟。
那繁复的金纹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仿佛感受到了泉核的躁动,竟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引动一缕被心血激活的灵泉雾气,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经脉渡入。
就在雾气入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叶寒舟胸口的金纹骤然暴涨,无数纤细的蛊丝如黑色的毒蛇,疯狂地从他皮下窜动,瞬间爬满了他半边身躯。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曾经清冷深邃的黑眸,此刻竟被一片妖异的纯金所占据,毫无一丝神采,只有最原始的杀戮与毁灭!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发,他快如鬼魅,反手便掐住了近在咫尺的苏菱安的脖颈!
那力道之大,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小桃惊呼出声,几乎要维持不住法印。
然而,苏菱安却异常平静,她甚至没有挣扎,任由窒息感将她笼罩。
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沾着血的手,将指尖那滴即将凝固的血珠,强硬地送入他因嘶吼而张开的唇缝。
心头血入口,那股狂暴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扼住了咽喉。
叶寒舟掐着她脖颈的手猛然一僵,眼中的金光剧烈闪烁。
蛊丝缓缓退潮,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似痛苦、似悲泣的呜咽,
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蛊息从他身上逸散而出,却被一只飞速伸出的机关臂精准捕捉。
药庐的阴影里,墨鸦走了出来,他的机关臂中,无数微小的齿轮飞速旋转,分析着那缕气息。
“不是失控,”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的质感,“这蛊王……是在‘认主’。但它要认的,不是现在的镇北王,而是根植于他血脉深处,千年前的那个‘初代蛊心’。”
墨鸦抬起眼,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苏菱安颈上那道狰狞的红痕:“若七日之内无法完成温养,让它承认新的宿主,它便会彻底吞噬叶寒舟的神魂,借其躯壳,自立为蛊神。”
“蛊神?”苏菱安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无边的傲慢,“他若想成神,也得问我答不答应。它要认初代蛊心,那我就让它连我一并认了!”
话音未落,她从发间拔下一支古朴的木簪,那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
她看也未看,握住簪尖,对着方才的伤口,划下了更深、更长的一刀!
这一次,不再是血珠,而是血线!
殷红的血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落入紫金泉核。
整个泉核彻底暴动,紫金色的泉水冲天而起,化作无数银丝,从莲花状的泉根中疯狂射出,如活物般缠绕上叶寒舟的四肢与躯干,将他死死锁在玉床之上。
那银丝之上,流动着苏菱安的血,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泉锁链”!
夜半三更,寒气刺骨。
叶寒舟身体里的寒毒与蛊引彻底失控,交织成毁灭的风暴。
整座药庐的墙壁、梁柱,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仿佛堕入极北冰狱。
他再度暴起,血泉锁链被挣得嗡嗡作响,却无法挣断。
他双目金光大盛,竟自己撕开了胸口的衣襟,那里的金纹汇聚成一点,一只半透明的、遍体金鳞的小蛇虚影,正痛苦地从他心口挣扎而出,企图破体飞升!
“想走?”苏菱安苍白着脸,猛地扑上前,不顾那能冻裂金石的寒气,用自己流着血的手掌,死死按住他心口那即将离体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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