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缅甸诈骗园区,薄雾还没散尽,铁皮厂房的缝隙里就钻进来几声粗暴的哨响。陈韵攥着怀里的素描本,快步走向那间被刘嘉鑫特批的小隔间——自从靠设计海报脱离“话务组”,这里就成了她在深渊里唯一的“安全区”。隔间的窗户朝北,能看到后勤组的仓库,她放下本子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了藏在夹层里的半截铅笔芯,那是前几天偷偷从地上捡的,用来记录信息再合适不过。
刚铺开画纸,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韵警惕地抬头,看到后勤组的老周探进半个脑袋,他手里拎着个破布包,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007姑娘,能不能……能不能帮个忙?”老周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去年被熟人骗进园区,因为腿脚不便,才被分到后勤组搬物资。陈韵记得前几天画海报时,他曾悄悄塞给她一颗糖,说“姑娘别硬扛,活着总有希望”。
“周叔,怎么了?”陈韵把画纸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进来。老周反手关上门,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这是我孙女,下个月是她生日,我想给她画张贺卡,可我连笔都拿不稳……”他声音发颤,指节因为用力攥着照片而泛白,“要是能寄出去就好了,哪怕让她知道爷爷还活着。”
陈韵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自己爸妈,想起漆娇,眼眶瞬间发热。她接过照片,指尖拂过女孩的笑脸,轻声说:“周叔,我帮你画,画得漂漂亮亮的。”她拿起铅笔,一边勾勒女孩的轮廓,一边状似随意地问:“您在后勤组这么久,应该知道园区里不少事吧?比如……物资都是从哪儿运进来的?”
老周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又很快被疲惫取代。他靠在墙边,压低声音:“每月初一和十五会来物资车,从东边的小路进来,司机是个华人,姓马,据说在当地有点人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小路有两个岗哨,都是赵虎的人在守,想靠近难得很。”陈韵握着铅笔的手顿了顿,把“初一、十五”“马司机”“东边小路”这几个词在心里反复默念,确保每个字都记牢,然后继续画贺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周叔,您还知道谁能联系上外面吗?我听说有人能托‘中间人’传消息。”
老周叹了口气,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说:“以前有个‘话务组’的姑娘,跟外面联系过,后来被赵虎发现,打断了腿,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儿了。”他声音压得更低,“不过仓库后面有个废弃的铁皮柜,里面藏着个旧手机,是以前的人留下的,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赵虎的人要是知道,咱俩都得完。”
陈韵的心脏狂跳起来,废弃铁皮柜、旧手机——这是她进园区以来听到的最有用的消息。她强压着激动,把画好的贺卡递给老周,贺卡上除了小姑娘的画像,还画了一束向日葵,她指着向日葵说:“周叔,向日葵代表希望,您孙女看到肯定喜欢。”老周接过贺卡,眼眶通红,连连道谢,走之前又叮嘱:“那手机的事,你千万别冲动,赵虎的人盯得紧。”
老周走后,陈韵立刻把刚才听到的信息在素描本的空白页上记下来——她不敢写汉字,怕被发现,就用自己和漆娇小时候发明的暗号:圆圈代表物资车,三角形代表岗哨,五角星代表手机。写完后,她把素描本翻到画海报的那一页,用铅笔在海报的背景里悄悄加了个小小的向日葵图案,算是给老周的回应。
中午换班时间,园区里稍微热闹了些。陈韵抱着刚画好的“话务组业绩表”海报,故意绕路经过话务组的厂房。厂房里挤满了人,女孩们低着头,对着电话念着诈骗话术,管理人员拿着电棍在旁边来回踱步。陈韵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找到了李雪——那个前几天和她同住一个宿舍的女孩,李雪因为昨天没完成“业绩”,被打得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此刻正偷偷抹眼泪。
“这是新的业绩表,贴在墙上。”陈韵把海报递给旁边的管理人员,趁他转身拿胶带的间隙,悄悄对李雪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海报右下角——那里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是她和李雪之前约定的“安全信号”。李雪愣了一下,随即领会了她的意思,趁着管理人员不注意,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昨天赵虎的人在仓库吵架,说‘那个华人司机越来越不听话,下次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韵心里一紧,赵虎是园区二把手,一直和刘嘉鑫不对付,上次还想拉拢她,现在又针对马司机——难道马司机真的有办法联系外界?她一边帮管理人员贴海报,一边轻声问:“你还听到什么了?比如……园区有没有别的出口?”李雪咬了咬嘴唇,眼神里满是恐惧:“我听组长说,后山有个山洞,能通到外面的村子,但洞口被铁丝网封了,还有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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