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消毒水的味道往鼻子里钻,凉飕飕的秋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吹得人胳膊上起鸡皮疙瘩。苏晚把黑色外套的领子往上拉了拉,帽檐压得低低的,就露出个苍白的下巴尖儿。她手里攥着把水果刀,刀身磨得发亮,藏在袖子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反倒让她踏实了不少。
这是她从监狱出来的第三个月。刚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直到脑子里冒出厉沉舟的脸——那个被她抠瞎眼睛,现在只能在黑夜里熬日子的男人。她也说不清这是恨,还是别的什么别扭心思,就觉得必须找到他,看看他现在活得有多窝囊。
她花了半个月时间,四处打听,才摸清厉沉舟住的这家私立医院。这儿环境倒是清净,病人不多,护士也不怎么常来病房晃,正合她的意。她顺着走廊慢慢走,脚步放得特别轻,生怕踩响了地板砖,惊动了护士站的人。走到一间单人病房门口,她停下脚,瞅了瞅门上的名牌,“厉沉舟”三个黑字清清楚楚,旁边还写着“眼疾”,她心里冷笑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静得很,只有心电监护仪“滴滴”地响着,节奏慢悠悠的,跟厉沉舟现在的日子似的。厉沉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身上穿了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比在监狱里见他的时候瘦了一圈,肩膀塌着,看着没半点以前的嚣张劲儿。他耳朵动了动,像是听见了动静,却没回头,只是沙哑着嗓子问:“护士?是该换药了吗?”
苏晚没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站定了。她看着厉沉舟光秃秃的眼窝——虽然已经愈合了,但看着还是有点吓人,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她凑到厉沉舟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用那种又轻又飘的调子说:“你穿的挺别致啊。”
这声音一出来,厉沉舟浑身猛地一哆嗦,像是被人浇了桶冰水。他太熟悉这声音了,就算过了这么久,就算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也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苏晚!他吓得身子一歪,椅子“哐当”一声歪倒在地,他整个人跟着摔在地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嘴里慌慌张张地喊:“苏晚?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想干什么!”
苏晚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点疯疯癫癫的劲儿:“我想干什么?厉沉舟,你现在看不见了,是不是连人都认不清了?”
厉沉舟爬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浑身发抖。他看不见苏晚在哪儿,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心脏“砰砰”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别过来!我告诉你,这是医院,你要是敢乱来,护士马上就来了!”
“护士?”苏晚慢悠悠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故意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腿,“你觉得她们来得及吗?”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水果刀,刀身在病房的灯光下闪了闪冷光。
厉沉舟能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面前,还能隐约闻到一点熟悉的、属于苏晚的味道,可他看不见,只能瞎猜:“你手里拿的什么?苏晚,你别胡来!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行不行?你放过我吧!”
以前他多嚣张啊,在湖边拿着刀要捅人,在监狱里还嘲讽苏晚,可现在,瞎了眼睛,没了底气,只能卑微地求饶。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没觉得解气,反而有点腻歪。她伸出手,用刀背轻轻碰了碰厉沉舟的后背,冰凉的触感让厉沉舟又是一哆嗦。
“放过你?”苏晚嗤笑一声,“当初你们联合起来要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陆泽捅我那一刀的时候,苏柔看着我流血的时候,你在旁边哈哈大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那些事是他们不对,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只能继续求饶:“是我们错了,我们都受到惩罚了!陆泽、苏柔他们都在牢里待着,我也瞎了眼睛,这辈子都完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
“可怜你?”苏晚说着,用刀身轻轻在厉沉舟的病号服上划了一下,布料“嗤啦”一声被划破一道口子,“我当初躺在地上流血的时候,谁可怜我了?陈默被我杀死的时候,谁可怜他了?”
提到陈默,苏晚的手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她皱了皱眉。可这股疼劲儿很快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浓的烦躁。她拿着刀,开始在厉沉舟的后背上划着玩,一刀接着一刀,都是用的刀背,没真往肉里扎,可每一下都让厉沉舟吓得魂飞魄散。
病号服被划得乱七八糟,一道道口子顺着后背往下蔓延,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厉沉舟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只能任由苏晚在他背上划来划去,嘴里不停地求饶,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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